徐小公爺愕然。
侯明愕然。
常風愕然。
徐小公爺愕然之後便是勃然大怒。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本惡少不找人的麻煩便當要燒高香了,居然有人敢主動找本惡少的晦氣!
什麼鳥見鬼的東廠桂公公,你當老子南京城四大惡少之的名頭是流的麼?
徐小公爺怒視著侯明和常風道“是不是兄弟?”
這還用說嗎?
明知這裡是他們三人坐鎮,還敢打上門來,擺明了就沒打算給他們面子。
錦衣衛自然不用說,東廠從出生那日起就一直與錦衣衛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世仇。
西廠雖是後起之秀,卻從不把東廠放在眼裡,竟然還敢打上門來,反了他還。
正所謂無兄弟不熱血,大家都是玩恐怖組織的,耍橫,還從來沒怕過誰。
兩人抄起桌椅,直接以實際行動表明了態度。
來人正是東廠督公尚銘最得寵的乾兒子小桂子,現在是桂公公。
他當然不是為民請命來的,他是專門找茬來的!
桂公公其實剛到南京城不過一天半功夫。
當然,這一天半功夫已經足夠桂公公看清楚南京城東廠的衰落破敗。
南京城裡宮裡派駐的太監機構林立,基本上北京城裡有的南京城裡都有。
唯有一樣,南京城沒有——東廠的派頭。
在北京城裡,東廠再怎麼說也是一個跺跺腳,二十四監半數人都要瑟瑟抖的強力機構。
上至內閣下至六部,誰敢不給三分薄面?
然而在南京城裡,基本上鳥都沒人鳥,實在是有名無實得緊。
別人眼裡只有錦衣衛這個老牌機構,現在又加上了西廠這個新貴。
卻真真沒有他們東廠什麼事,該幹嘛幹嘛別擋著路。
但桂公公還是不敢相信,於是便“微服私訪”,想聽聽東廠在民間的風評。
聽風評最好的地方,當然便是酒樓。
於是今天,桂公公便挑了一間最大的酒樓,三元閣。
因為整個南京城的酒樓都不怎麼景氣,唯獨這裡相當熱鬧,簡直是沸反盈天。
桂公公並不知道,這些酒客便是前些天在風陵渡了橫財的一眾“功臣”。
除此之外,這些天戒嚴,能到酒樓聚餐不是錦衣衛這些粗漢,就是西廠的番子,或者是老**。
這些人喝酒能有什麼好話,除了秦淮河的窯姐之外,就只剩罵人助酒興了。
若是尋常百姓罵人也就罵罵隔壁老王,可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不是錦衣衛就是西廠番子,然後就是勳貴家丁,這些人時常能聽到一些小道訊息,乃是最能八卦的主力。
錦衣衛,東廠,西廠三權之爭早已不僅僅是三方高層人物之爭,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矛盾早已深入到三方的基層。
不論京師還是地方,但有三方雜處的地方,總免不了有牙齒印,不罵上對方几句,便心情不爽。
但現在南京的形式卻是不大一樣,錦衣衛似是與西廠好得同穿一條褲子。
在這個敏感時刻,劫案下了封口令,秦淮河的粉頭不能召,窯子不開放,便只能罵人助酒興了,而且只能也只有一個東廠是大家共同洩痛罵的物件。
於是乎,這群粗貨幾碗馬尿下肚,便是各處不堪入耳的段子開始編排“東廠閹狗”
什麼某東廠大人物被姨娘在馬廝旁罰跪了一夜;什麼與某東廠太監的女兒生不可描述的不堪情節;什麼某某名姬畫舫上掛著公示“東廠太監與土狗不得入內”云云……
也不管合不合邏輯,總之大家爽得不要不要的就是了。
偏偏罵得最兇的是新立了戰功的那些勳貴家的家丁,徐小公爺府上的家丁便是主力。
這些傢伙仗著自家小公爺在南京城囂張跋扈慣了,且今後還將囂張若干年的事實,大放厥詞……
“大家千萬不可侮辱了土狗,東廠那些閹狗也是狗,雖然一字之差,但兩者的區別就象是天鵝與天鵝屁的區別,千萬不可搞錯了!”
滿嘴噴米田共!
聽到這裡,桂公公已經出離憤怒了,再忍下去,非嘔血三升不可,騰地拍案而起“打,給咱家狠狠地打,打爛這些雜碎的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