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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父親的阿狸

我和父親沿著盤山公路一直來到山頂,我站在山上舉目遠眺,遠處霧氣瀰漫,隱隱約約可見巍峨高聳起伏連綿的群山,山中遍地花香,溪水淙淙。山腳遍生荊棘、灌木,山腰則長滿楊樹、樺樹、松樹和一些不知名的喬木。

好一座美麗幽靜的人間仙境!我頓時就喜愛上了這座以雲霧繚繞著稱的仙山。

在先生的描述中我早已經對雲霧山傾慕許久,想不到今日竟身臨其境,看著那若隱若現的山峰,聽著松濤陣陣,水生潺潺,竟懷疑自己是否來到了蓬萊仙島。

父親輕車熟路,他一直帶著我圍著山峰繞啊繞,繞的我眼花繚亂的時候,就來到了一座四面環山的谷底。

那谷底更美,大片大片的花草,開著淡藍色的花,一道白練從天而降的瀑布,嘩嘩的水流聲激打著山石,瀑布下是一汪碧綠的深潭。我正四面張望欣賞美景的時候,就見爸爸神色激動的撥開瀑布後面纏繞在一起的藤蔓,那裡赫然露出一個幽深的洞口來。

這洞就是那隻狐狸的洞穴?我滿面狐疑的看向父親,只見他雙眼含著熱淚,從脖子上顫顫抖抖的摘下來一塊白色的玉,那塊玉質地溫潤,晶瑩剔透,稱橢圓形,上面似乎隱隱約約有一個白色的影子。我正待細看,就聽見他嘴裡輕聲喊著“阿狸,阿狸,我來看你了,你還在嗎?”

那聲音溫柔的彷彿要滴出水來,聽得我心頭一陣盪漾,想不到父親和那隻狐狸感情竟如此深厚,真是難得。

喊了許久,洞裡沒有一絲的動靜。父親急的不得了,非要進洞。我看著那幽深的洞穴就安慰他“爸,你先不要慌,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說不好它已經搬到別處去住了呢。”

“不會的,不會的,我走的時候和阿狸說好我會回來陪著它的,它一定還在這裡等著我。”父親說完就大步走進了洞穴,我急忙跟了上去,深怕洞裡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冒犯了父親。

洞裡很乾燥,四周遍佈天然的鐘乳石和石筍,就在一塊鐘乳石的後面竟然又是一個洞穴,那洞穴就像是人住的地方,乾淨整潔。一塊天然的大石頭就像我們睡覺的床那麼大,上面鋪著柔軟的乾草,旁邊是石頭桌子、凳子,桌子上還擺放著一套類似於茶盞之類的器皿。

臥槽,這,這裡簡直就是人間天堂,頗有一種花果山水簾洞的感覺。我看到父親撫摸著那石床,那茶盞,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我呆愣愣的看著父親,忽然有一種我看不懂他的想法,難道真如紅毛說的,父親對那隻狐狸動情了?阿呸,什麼和什麼啊!簡直是胡扯蛋。

這時我聽到從遠處傳來一陣嘻嘻索索的聲音,父親還沉浸在回憶之中,我怕有什麼危險的東西突然竄出來傷害到父親,就飛快的抽出了那把隨身攜帶的魚腸劍。

眼前白影一閃,我慌忙舞動手裡的劍,就見那團白影斜斜從我身旁竄過,毛茸茸的尾巴“啪”的一下就打在了我的臉上,疼得我“哎呀”大叫一聲就舉著劍衝了上去。

父親一下子就擋在了那白影的前面,我收手不及,劍鋒竟然從父親的胳膊上劃了過去,血,立刻就流了出來,我慌的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就見父親理也不理我,轉身竟然一把就抱住了那團白影。

我定睛仔細看去,原來是一隻白色的狐狸,那隻狐狸也確實的好看,毛茸茸的渾身雪白沒有一絲雜色,兩隻眼睛像兩顆黑葡萄水潤潤的看著挺招人喜歡,鼻子和嘴巴有點尖。

“阿狸”父親嘴裡溫柔的喊著手溫柔的撫摸著那隻狐狸的頭,那隻狐狸的身子緊緊的挨著父親,不斷的在他懷裡拱來拱去,並伸出舌頭親吻父親的手。

我看得熱淚盈眶,滿肚子的心酸。多少年過去了,想不到一人一物竟然還依戀著對方,還想著對方。我不忍破壞眼前這幅美好的畫面,就靜靜的走出了山洞。

幽谷裡不但有花有草,還有野果。我興奮的爬上了一棵果樹,那果樹長滿了紅紅的沙棘果,一串串的看著都令人饞涎欲滴。我摘了一顆放進嘴裡,好甜。

我抱著沙棘果,忽然眼前就出現了紅毛的身影,他彷彿在對我說“濤哥,別自己吃,快給我也來一串。”

“唉!”我悠悠的嘆了一口氣,這才出來幾天,怎麼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要是讓紅毛知道了還不笑掉大牙。

我脫下衣服兜起沙棘果來到瀑布前把果子沖洗乾淨,準備拿去給父親吃。就見父親抱著他的阿狸從洞裡走了出來,他滿面的春風得意,就連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懷裡那隻狐狸更是溫柔的不行,在父親的身上蹭來蹭去,看得我都眼熱。

“來,阿濤,這是阿狸。”父親看著我再看向懷裡的阿狸。

“阿狸,這是我兒子阿濤。”我不知道那狐狸能不能聽懂父親說的話,我只看到當時那隻狐狸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我,使我情不自禁的又想起紅毛的一雙桃花眼。天啊!這都哪跟哪?我幾乎抓狂。

接下來父親就帶著我和阿狸在谷底漫步,他不斷的給我講解著當年阿狸救他時的情景,言語中頗有種想在這裡安家的想法。看著父親那愉快的面容,我一時無語,父親年紀大了,能生活在這世外桃源般的仙山中也算是一種美事,遠離塵囂鬧市,隱居幽幽山谷,何嘗不是一種養生之道。

阿狸歡快的在父親身邊跑來跑去,時不時的在父親的褲腳上蹭幾下,那興奮的表情看著就讓人心疼,讓人慾罷不能。

耳邊傳來父親的聲音“阿濤,你回去把你媽媽給我接來。我,阿狸,你媽媽,我們三個人要生活在這裡,你們要是想我們了,就來看看。這人老了,就圖個清靜自在。你也大了,自己照顧好自己,能儘早離開蔡爺就趕快離開他吧。”父親說完這些話,竟抱著他的阿狸頭也不回的走進了洞穴中。

我呆呆的望著父親蒼老的背影,淚水頓時模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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