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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癲

赤燕軍和大奉軍營地背靠大片山林,夏季綠蔭如海,溪流潺潺,野物眾多。

喬遲和楊啟蟄結束軍中操練後,常來此地打獵,有時能獵到野兔,有時能獵到野雞,不管獵到什麼,最後都讓喬遲提回去,他就愛吃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這倆兔子你打算怎麼做,不是還用鹽水煮吧?”溪邊樹蔭下,楊啟蟄一邊用藤條綁獵物的腿,一邊問道。

喬遲沒有說話,他方才追了會兒兔子,似乎是熱到了,此刻脫了外袍,穿著單薄的玄色中衣,撩起袖子,蹲在溪邊捧著冰涼的溪水洗臉。

“吃不得油,吃不得辣,吃不得重味,只愛吃鹽水煮的東西,你真是我見過最挑嘴的中原人。”楊啟蟄坐在草地上,感嘆道:“像你這樣的,在我老家不到一個月就得餓死。”

“嗯。”喬遲點了點頭,似乎表示贊同。

臉上熱汗洗淨,他站起身來,甩了兩下手,掀起中衣的下襬隨意擦了擦臉。

此時陽光正好,溪邊波光粼粼,喬遲站在波光裡,肌理分明的腹肌上的點點汗漬似乎也在閃著瑩瑩的光。

若是別的男人站在楊啟蟄面前,就算是渾身脫光他也懶得看一眼,可喬遲只是撩了下衣服擦臉,就讓他看得目不轉睛。

“大奉軍的對頭總喜歡傳你是個兔兒爺,我看他們是沒看到你這一身腱子肉,這腰,這背,這膀子,一拳下去他們得死一半兒。”

楊啟蟄靠坐在樹下看著溪邊那人,一時心猿意馬,嘴裡大放厥詞。

等到喬遲整理好,向他迎面而來,楊啟蟄便因為方才的放肆有些說不出的心虛,顧左右而言他:“你身上有傷啊?”

他方才隱約看到喬遲的肋上有白布,此刻一想,像是受了傷,也不知嚴不嚴重,他手裡有從苗疆帶出來的金瘡藥,可以幫他敷一敷。

“小傷,不礙事。”喬遲提著自己的外袍走過來。

楊啟蟄立即站起身來,自告奮勇道:“我幫你看看。”

喬遲垂眸看他一眼,笑了笑:“這不是你該看的。”

喔,又是“禮”。人不得服過發,肌膚不袒示於人唄。

楊啟蟄“嘁”了一聲,拍了拍自己開隙頗深的胸口,“君子坦蕩蕩,我都讓你看,你讓我瞧瞧怎麼了,我們是好朋友,防我跟防賊一樣。”

說罷,他趁喬遲不注意,伸出手就要去扒他的衣領,“都是男人怕什麼……”

然而下一刻,伸出去的右手就被喬遲握住手腕,隨後左肩一涼,肩上衣領頃刻間被喬遲單手拉下,讓他的左邊大半個胸膛都露在了外面。

風一吹來,胸口涼津津的,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偷雞不成蝕把米!

楊啟蟄瞠目結舌的望著面前人。眼睛長在頭頂上啊?身手這麼快!

喬遲饒有興致的垂眸打量著他的胸口,眼神在那個花蛇吐信的文身上逡巡片刻,施施然說道:“目無尊長,該罰。”說完,竟抬手就給了他的胸一巴掌。

“啪!”一聲清脆的肉響。

楊啟蟄當即愣住,俊臉“騰”地紅到了耳根,半晌,一字一頓:“喬遲,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納命來!”

“大言不慚,追上再說。”喬遲笑了兩聲,長腿一邁,跑得飛快。

兩人在林間一通打鬧,鬧到最後,身上乏了,氣也消了,便雙雙躺倒在溪邊樹蔭下休息。

身下草地鬆軟,頭頂樹葉婆娑,有溪風從遠處吹來,吹得人遍體生涼,心曠神怡。

楊啟蟄歇了會兒緩過勁兒來,本自四仰八叉的癱著,扭頭瞥了眼身側規規矩矩閉目養神的小叔父後,忍不住挪到他身邊,側手撐頭的看著他。

陽光透過頭頂樹枝的縫隙灑下,落到林蔭草地上,宛如鋪了一地斑駁的碎金。

喬遲躺在這片碎金之間,像是躺在了一個美妙的夢裡。

清風徐來,枝葉婆娑,落在喬遲臉上的光影也隨之變換。楊啟蟄第一次被允許靠這麼近,得以這麼仔細的用視線一點一點去描摹他的眉眼。

他的眉好看,長眉入鬢;他的眼好看,狹長平直,頗有威儀;他的唇也好看,薄唇。聽說薄唇的人薄情,可楊啟蟄卻覺得,喬遲天生就該長這麼一張情緒稀薄,冷情冷心的臉。

大抵是一物降一物,喬遲越冷,他的心裡就越熱,喬遲越不愛說話,他就越喜歡沒話找話,偏偏就愛擾著他,就像此時此刻一樣。

“聽說你箭術不錯,能開九石弓,真的假的?”

“真的。”

“九石可是千斤,你能拉開千斤的弓?我不信。”

“大奉主將大帳裡那把黑金色的巨弓,名為九曜,我記得你去摸過它,它就是我的弓。玄鐵為柄,鯨筋為弦,力有九石,能者用之。”喬遲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