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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癲

作獅子吼,震龍王宮。說者如啞,聽者如聾。

清涼山頂照明月,無垢世界生清風……

清晨,長樂居院內積了一層乾淨的厚雪,空氣凜冽至極,深吸一口氣,寒徹肺腑,目為之明。

露臺的一角,燃了個爐子,爐上架著一口小鍋,鍋中茶水正冒泡沸騰,水汽氤氳。

喬知予揣著青瓷茶盞,懶懶斜靠欄杆,垂眸欣賞著面前一枝覆著薄雪的粉白滇茶花,時不時悠閒的抿一口盞中茶水。

她的長髮散開來,披在身後,衣裳也穿得寬鬆,是凌晨出門隨便買的一身青色綢服,姑且當睡袍穿穿。這樣閒散放鬆的樣子,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過了。

這最後一世,她就總是喜歡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像是得了偏執症一般,力求所有人、所有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把自己活成了一張繃緊的弓。

她嚴於律己、運籌帷幄,但再厲害,她也只是個人,不是神仙,不可能要所有事都遂她的意。天衍五十都還要遁去其一,有許多變數,更何況姻姻還是個大活人,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怎麼也強求不來。

兜兜轉轉一大圈,最後任務物件還是定成了應離闊。上一次逼迫姻姻改變願望,雖然有驚無險,但事後被巡回法庭發了警告牌,絕不可以再做第二次。如今看來,也就只好把姻姻推上皇后之位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任務難是難了許多,倒也不是毫無希望,姻姻既然想嫁,就先讓她嫁到宮裡。成親是第一步,後面慢慢來,成了親以後有了能量,系統也能醒過來,以後幫她一些小忙。

不管怎樣,過剛易折,以後不能再把自己逼得這麼狠,逼到最後只會崩潰。飯,要好好吃,覺,要好好睡,否則萬一任務真的失敗,她這三世都匆匆忙忙,從未駐足停留,來這世間一場,豈不是最後虧得心慌?

搖了搖頭,喬知予抿了一口茶水,饒有興致的凝眸欣賞起探到二樓露臺這枝披著薄雪的滇茶。

滇山茶,一般開放於早春,層疊綻放之下,有春深似海之感。院裡這棵山茶樹好像記錯了時令,隆冬時節零星開了幾朵,還不知死活的遞到她面前來,生怕她不折。

她伸手撫上它的花瓣,慢慢用拇指將被凍得緊裹的花心揉開。

“將軍。”有人快步走進院來,踏碎了一院冷清。

祿存找來長樂居,是為了向師父告稟抓捕楊啟蟄一事。不言騎緊緊追蹤楊啟蟄,初時一切順利,豈料進入苗疆之後,他如魚入大海,徹底將後面的眾人甩脫,令人再也找不到。

楊啟蟄與師父是舊相識,祿存也不確定他的逃脫到底有沒有師父的授意,總之與他有關的一切,都迅速告稟就對了。

長樂居是師父的私宅,昨夜有探子遠窺到這裡亮起燭火,他便來這裡一看,果然沒有走空。

見祿存越走越近,即將邁上屋前木階,喬知予便喝止道:“祿存,止步。”

她這一出聲暴露了方位,祿存抬起頭,視線穿過重重雪枝,一眼看見了斜倚在露臺欄杆上賞花的喬知予。

頭髮未束,披散於身後,身上的衣衫寬鬆不合身,花紋富貴,看起來像是隨手買的成衣,再加上夜宿私宅,不讓他進屋……屋裡有人,會是誰?

是胭脂鋪的那位女老闆?

祿存收回目光,片刻之間,他思緒紛湧,心亂如麻,腳下一時沒有收住,多邁了半步。

喬知予不動聲色的瞥他一眼,手腕一甩,青瓷茶盞脫手而出,堪堪砸在他的腳尖之前。一聲脆響,茶盞四分五裂。

“屬下知錯!”

遭到警告,祿存大氣也不敢喘,趕緊後退兩步,垂首而立,再也不敢東想西想。

喬知予的目光收了回來,落到了面前這朵花瓣層疊,花色粉白的滇山茶之上。美人初睡起,含笑隔窗紗,這是滇山茶中最名貴的品種之一,名為小銀紅,又名童子面。

她施施然伸手將這枝花朵折下,帶回屋內。

穿過層層紗幔,撩起綃帳,她的二侄子應雲渡被她折騰到凌晨才睡去,此刻睡得正沉。被子蓋到了他的脖頸,被子之下,他的全身全都是被她褻弄留下的痕跡,青青紫紫,看起來有些可憐。

這怪誰呢?這怪他長得太白,如果像好大侄啟蟄一樣黑一點,就不至於這麼明顯。另外,他的胸真的有點小,沒什麼手感,令人有點遺憾。哎,勉勉強強,對付著吃兩口就行。

喬知予俯下身來,仔細端詳他片刻,覺得他真的十分肖似長平,一時有些良心不安,不知道以後該怎麼和長平解釋,自己竟然……算了,以後再說吧。

她搖了搖頭,將面前人臉上被汗溼的頭髮抹到耳後,然後隨手將那枝滇茶插到他的鬢邊。

也不知道祿存這會兒來找她是為了什麼,喬知予記得年底時,她已經把不言騎和刑臺的事情全都安排妥當。還好他是現在來找她,不是昨晚,否則……此刻床上估計得多躺一個男人。

推開門後,喬知予一步一步走下臺階。祿存抬起了頭,本來視線該是要看向她的,但卻落到了她的身後,下一刻,臉色一白、目露慌亂。

“你看到什麼?告訴我。”她居高臨下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