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申請調職有他的成分嗎?”
他問得很認真,覃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問,不得不重新思考這個問題,然後搖了搖頭:“沒有。我衡量下來認為這是一個升職的捷徑。”
周珏摸了摸她的頭髮,說道:“你曾經跟我坦白,可以為了野心付出一些代價。我認為不止是體力和腦力上的辛苦;還有各種聲音,責任,你認同嗎?”
覃惟點點頭,可又覺得不太對勁。
“可是這樣很煩。”
“你一直很努力,工作能力沒有任何問題,但是要學會應對來自職場的壓力,”他的聲音很客觀,“不要放大情緒上的脆弱,把理智淹沒。”
“可是,我不喜歡有人這樣給我添堵。”覃惟又說。
“喜不喜歡是小孩子才在乎的東西。公司用人很注重多元,包容。”周珏似乎無法理解她的執拗,她在走一個死衚衕,“喜歡、討厭,這種私人情緒都是個人的軟肋。”
覃惟於是點點頭,他不止一次跟她說過關於在工作上需要保持理智的話,她需要練就一顆千錘百煉的心臟。
“我會的。”她說。
周珏想想,又問:“你後悔自己的決定了嗎?”
“沒有。”覃惟想,是她太脆弱了,應該儘快調整過來。
等到天快亮的時候,周珏便起來了,覃惟則是繼續在床上賴著。
她又覺得很困擾,知道根本原因不在同事關係,可是她又不知道怎麼說。於是這件事的討論在她心裡就不了了之。
*
覃惟希望自己節奏,就像軌道上勻速前進的列車。不要求急速,只要不脫軌。
她給自己調整了一段時間,再次全身心投入工作。
覃惟這年算是跨越了一大步,無論是個人的業績指標還是職位,年會上她拿到了零售部的優秀員工獎。
Perla的銷冠地位依然屹立不倒,兩人自然要互相恭喜一番。
“我們家小妞兒真棒!”Perla捧住了覃惟的臉蛋,狠狠揉了一把。
覃惟說:“媽咪你也很棒。”
今年的年會人員構成和往年又是大換血,走了老面孔,來了新面孔,來來往往這麼多人,還是她們兩關係最好,沒事兒就湊在一起瞎聊八卦。
覃惟和Perla約著休假的時候一起去旅行,“我去年的年假都剩了好多,都便宜公司了,今年一定要抽出時間。”
“誰不是呢?”Perla深有同感,很快又翻個白眼:“不過我的假期沒休掉,都是因為那個賤男人。”
覃惟做了個口型:“Benny嗎?”
“除了他還能是誰?”Perla提起這個人就無語,“你知道嗎,他比Wendy還要刻薄。”
“我都快忘了。”覃惟說。
Perla說:“我會幹掉這個死gay的。”
Benny的確是個相當刻薄的人,她不和他一起工作都能感受到,何況Perla這樣天天在他手底下的。
覃惟嫌她說話聲音大,晃了晃杯子裡的水,悠閒道:“你不要忘記咱們的企業文化,多元化,公平性,包容性,其中包括性別和性取向,什麼人都有嘛。”
Perla 看著她:“你這種醃入味的作風,該去幹hr,是受了什麼高人指點嗎?”
“跟老闆學的,你想知道我可以免費轉達給你。”覃惟說,跟老闆在床上學的就怕Perla不信。
“哪個老闆教的,我也親自去學學。”
“哈哈哈。”
兩人正聊著天,Benny跟人敬酒走到她們跟前,跟覃惟說:“Vivi,恭喜榮升,要不要請吃飯?”
覃惟無語到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
Perla皮笑肉不笑:“我這有吃不完的剩菜,就當便宜你了,想吃就拿去吧。”
Benny沒少被Perla夾槍帶棒地懟,說:“Perla說話還是一如既往幽默啊,有姐妹撐腰更厲害了。”
“不用誰撐腰,我這兒還有很多好聽的話,你確定要在這個大好日子一口氣聽完?”Perla 站了起來。
Benny走後,覃惟跟Perla說:“你們還要一起工作,幹什麼鬧得這麼不愉快,他無非是想給我添個堵。”
“有人不捱罵不舒服。”Perla說:“他的嫉妒心真是很重,你簽了個百萬的單子他就醋成這樣了,至於嗎?這一年來他也沒少賺啊。”
“我也很奇怪。”覃惟說:“那個客戶本來就是我的。”
Perla湊到覃惟的耳邊,幸災樂禍地說:“我跟你說個秘密——”
“你這也太八卦了吧。”覃惟聽完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親臨現場了呢。”
“ 八卦樞紐站,你以為玩兒呢。”Perla說完滿意地看著覃惟震驚的表情,“我真是入錯了行,我應該去做狗仔,咱們公司就沒有我不知道的八卦。”
“你真厲害。”覃惟肩膀都跟著抖了抖。
年會結束之後,覃惟回了家。
而周珏在春節過後確認在六月份離任,還沒有告訴任何人。他這個級別高管的notice period要長達幾個月,離職這件事對他來說,並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