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雖然一向從容心思澄明，但他們畢竟沒法猜準他的每一份心思，該不安的時候還是會不安的。

“都起來吧！”

“……啊？”

即便穩重如毅淳，都被這一聲突如其來的恩赦搞得腦子一抽，出怪叫。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不確定自己是否聽錯“主，主上？”

懷楚疲憊地捏了捏自己鼻樑，輕嘆道“都起來吧！是本尊的失誤才導致了你們的不安。今日就當給你們解惑了，有什麼想要知道的都問出來吧！”

五人一聽，頓時驚喜萬分，激動地叩“謝主上！”

雖不知主上經歷了怎樣急劇的思想變化，但這也並不妨礙他們此時的喜悅。

主上明白他們的不安了！

帶著隱隱的希望，他們紛紛起了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可一坐下來，千言萬語，卻又不知該從何而起。

好在懷楚也看出了他們的窘迫，反而先開口了“在鎮魔林中你們應該也聽到了，百花仙君和本尊的師尊已經去為曄兒昇仙尋仙器去了。不過三年的時間，我們應該就可以返回天庭。所以說，我們走後的不確定性造成了你們的不安？”

五人齊齊一怔，隨後老實地默默點頭。

毅淳垂眸道“主上恕罪，我們並非不希望公主早日飛昇。我們都曾是被世間拋棄的人，有了主上的眷顧與呵護才不至於走上邪途，還能有如今的地位。。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若是可以，我們甘願傾盡一生作為報答。只是這仙凡有別，一旦主上離去，我們便不知該心向何方了。”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隨後才動容地總結道，“我們只是——不捨而已。”

只是不捨而已。

幾個字的總結，已經足以概括之前的所有惆悵所在。

其餘四人沒有說話，可他們的表情，卻明顯表達著相同的意思。

聽到這句話，紫漣一臉神奇地看向毅淳。

沒想到，看起來一派仙風道骨與世無爭的毅淳法師，說出來的話也可以如此的煽情。

不捨。

這難道不應該是那些難捨難分的青梅竹馬口中的措辭？

能夠用在偉大的法師和神聖的天神大人之間？

而且，懷公子看起來如凡人不及而立，這些法師卻一個個比他年長不少。這種看起來角色對調的舐犢之情，還真是見一次震撼一次啊！

不僅是她，懷楚也被毅淳這一句說得眸光微閃，某種他自己都來不及捕捉的情緒一閃而逝。

他自認對這幾個並未曾寬容過，可為何……

他看了看錶情與氣質不符的毅淳，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又開口道“除了這個，可還有需要解答的？”

毅淳一愣，抬頭看了看懷楚，隨後又不自覺地垂了下去。

“其餘之事都是浮塵，若是我們必須知道的，想必主上也會告知。唯有這件事，是在毅淳心頭縈繞不散、明知僭越卻迫切想要答案的。毅淳沒有辦法放開……”

實際上，自從百花仙君在鎮魔林出現開始，他便常常會思及此而徹夜難眠。

他無數次想斗膽詢問主上，卻總是不想看見主上因自己的僭越而感到失望的眼神。

直到今日，小丫頭突然無意間提起。

他才現，自己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沉得住心思。

他已經跟了主上四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