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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路向帝都去,人為啟行憂

揚州,清水城,祈星苑

魏衍川閉著眼睛平躺在一張臥榻上,他雙手盤在胸前,面色安詳,一陣接著一陣有節奏的吐息聲證明著這位老人還沒有死去。

這時,一位白衣少年抱著一捆有些黴的被褥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

“閣主,咱祈星苑就這些褥子了。”白衣少年一把將這捆被褥放下,氣喘吁吁地說道“要不,您就湊合著用吧,等明兒雜貨鋪的孫先生給我銀線就去給您買一套新的。”

魏衍川沉默了一陣,閉著眼開口回問道“祈星苑裡沒有其他乾淨點的被褥了嗎?”

白衣少年一邊整理著亂在一團的被褥,一邊回道“有啊。”

“那,不拿來?”魏衍川眉頭一皺。

“那是我蓋的。”白衣少年抬起頭看著躺在床榻上的老人,頗有些嫌棄地說道“您老自打來了苑子後,我就沒見您洗浴過。”

“唔。”魏衍川淡淡地應了一聲。

白衣少年也沒多想,撩起一張灰白色的被褥,用手在上面使勁地拍了幾下。

“啪!啪!”一陣淡淡的塵灰頓時瀰漫開來。

魏衍川鼻子抽了一下,眉頭一皺,“味有些重。”

白衣少年放下被褥,捂著鼻子,沒好氣地說道“這都是苑裡原先住的人留下的,他們平日裡在苑裡待得少,這些被褥基本沒用過,當然會有些味了。”

“他們為何不在苑裡待著?”魏衍川有些疑惑。

“花天酒地,看花賞月唄。”白衣少年滿不在乎地回道。

可這句話在魏衍川聽來卻是讓他忽然感到一陣彆扭,只聽他不動聲色地又問道“所有人都是這樣嗎?沒人管?”

“上樑要是正的,下樑怎麼會歪呢?”

白衣少年拉起那張灰白色的被褥,抱到魏衍川身旁,問道“您再聞聞,這味還重嗎?”

魏衍川睜開眼睛,看了少年一眼,面無表情地拉過這張被褥,蓋在身上。

白衣少年臉上忽然多了一絲喜色,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奇怪,於是開口問道“閣主,您不是天境了嗎?為何還要蓋褥子睡覺啊?”

魏衍川淡淡地看了白衣少年一眼,冷哼了一聲道“我樂意。”

“唔。”白衣少年悶悶地應了一聲,低聲嘀咕道“您樂意蓋褥子,幹嘛不自己去找。”

儘管那白衣少年已經將聲音壓得很低,可魏衍川是何等境界,自然是能夠聽得一清二楚。可他卻是裝作什麼都沒聽見,蓋好了被褥後便閉上了眼睛。其實他讓少年去找被褥,自然是想要將其支開,因為他一入祈星苑,強壓了一路的,窩在喉間的一口心血便再也忍不住了,而他又不想讓這少年擔憂,故而才讓其去替他尋一張被褥。

魏衍川心中一動,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走的這一條路不在是那般冰冷,好似多了一抹溫暖。

白衣少年見魏衍川欲要歇息,也不敢再多埋怨,連忙抱起地上捆成一團的被褥便要離去。

可就在他一隻腳邁出屋門的時候,魏衍川冷淡的聲音忽然從他的身後傳來。

“有時間多練練劍。”

白衣少年微微一愣,緊接著一道漆黑無比的流光閃過他的眼簾,一柄黑劍懸於他的額頭前不足一尺之距。

“這……”白衣少年目瞪口呆,有些不明白魏衍川方才那句話的意思,“閣主,您是讓我用……用破軍劍嗎?”

“嗯,你的劍,不行。”

白衣少年面露難色,道“破軍劍,行。可我,不行啊。”

“哎喲!”突然,一塊石子砸中少年的後腦門,少年慘叫一聲,用手連連搓摸著腦袋。

“你說了不算,它說才了算!”魏衍川的聲音再次響起,其中還夾雜著一股冷意,頓時讓白衣少年懵的腦袋清醒了幾分。

白衣少年嚥了咽口水,僵硬地點了點頭,卻沒想過魏衍川還閉著眼睛看不見他點頭。然後少年看了一眼懸在半空的破軍劍,小心翼翼地抱著被褥朝外走去。

只見白衣少年前腳剛跨出去一步,破軍劍便亮起淡淡的黑芒,然後劍尖一轉,直指向白衣少年所行的前方。

白衣少年眼前一亮,饒有興趣地看著懸空的破軍劍,忽地又轉身換了個方向。而破軍劍的劍鋒一轉,也隨著他一同指向前方。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破軍劍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可怖,甚至還多了一些親切的感覺。他不停地扭著身子,而破軍劍也隨著他不停地轉著劍鋒,這一人一劍就這麼一扭一轉地向前方走去。

魏衍川閉著眼睛,嘴角噙著一抹連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笑顏,呢喃道“這就已經開始練劍了嗎?倒是勤快啊。”

……

清水城,瀧家府邸

瀧家府邸內最中心的那一間院子裡,瀧山墨與瀧水寒站在院中,遙望著遠方蔚藍的天邊。

“水寒,是否慶幸未曾出手啊?”瀧山墨嘴角微微揚起,笑著對瀧水寒說道。

瀧水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慶幸,很遺憾。”

“遺憾?”瀧山墨的笑容瞬間凝固在原地,滿是疑惑,“你遺憾什麼?”

瀧水寒沉默了片刻,揚起頭眯著眼看向高懸在空中的曜日,心中忽然升起一片波瀾,感慨道“大哥,你可知道,我在江湖中的名號是什麼?”

“知道啊,白衣。”瀧山墨心裡一咯噔,一臉狐疑地看著身旁的瀧水寒。

“一介白衣江湖行,歸來已是劍中仙。這是塵星宮對我的評價。劍仙,劍仙,昨夜一戰,只那一劍,我便望塵莫及,若是能受此一劍,我雖死,無憾。”

瀧山墨不由地翻了個白眼,然後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行了啊,這些話以後少講,晦氣。”

瀧水寒怔怔地看著瀧山墨,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還指望著我為你的豪言感慨而感動嗎?”瀧山墨擺了擺手,“哎,行了行了,你這個樣子我怎麼放心讓你去帝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