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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不成不成

春風拂綠河岸, 悶了一冬的鳥獸蟲魚都撒歡兒的熱鬧起來,貓了一冬的人也都荷著鋤頭開始了一年的春忙, 在月灣, 忙的還不只是農人。

裴如玉開始募工修補城牆, 因是按勞計工錢, 多做多得且可按做工天數抵算徭役, 許多人家裡已經商量好, 開春播種也不必全家上陣,讓孩子出去掙倆活錢還能抵徭役, 一早便打聽著訊息來著。這次要招募的做工的人,還不只是男丁, 因要每日供應募工吃食,也要招募婦人燒飯, 一樣是按天算錢。

再有過來賣糧的糧商, 賣茶的茶商,還有開春後往關內做生意的行商行經月灣,一時間, 小小月灣都顯得有些喧囂了。

裴如玉帶著餘主簿到城牆看過修補城牆的工程進度,又往燒飯的大帳那邊瞧一瞧飯食準備, 肉食是最多的, 主食是粗糧,這個沒人去挑, 免費供吃, 誰還挑粗細。還有縣裡巡班的衙役, 過往的商賈,縣中的治安。

真是應了白木香那句話,得先有人氣,方有財氣。

街道兩畔,許多人家挑出食幌酒幌在暖風中飄搖吹動,面向大街的門面更是支起了各樣的食攤,還有推著小推車出來往城牆根去的,這是想做募工們生意的攤子。募工們的吃食比較簡單,大鍋飯本身也無甚可講究的,但他們做工是有錢拿的,這些賣吃食的把吃食做的略精緻些過來販賣,有些手面兒鬆快的,便會買上一些。

最忙的要數劉牛了,他是傳授廚藝的大師傅,還要管著縣衙做飯這一攤,帶著兩兒一婿也對外經營。現在想學廚藝都要排隊,當然,也有幾家合資,出一份學費讓一個伶俐的過來學,然後大家再跟他學,這樣比較省錢。可要是明白果斷的家庭,斷不肯省這份錢,跟師傅學都不一定能學會,何況是跟學生學。再者,這樣周折,還耽擱功夫。

你看人家那捨得銀子學的早的,一早把食鋪攤子支起來,那學費也早賺出來了。何況,學費不夠還能暫且欠著衙門的,只管先學本事去。

月灣縣有個特點,這縣裡的菜,都在前頭帶月灣倆字。

除了治安,裴如玉最注重的就是衛生,他小有潔癖,最見不得髒亂差,每天僱人打掃街道,做買賣的多了,每個攤子自帶掃帚簸箕,自己攤子產生的垃圾自己帶走,你要是扔街上,縣尊大人直接罰錢,次數多了,取消一個月經營權。

還有,這年頭因茅廁有限,多有成年男子在街角旮旯方便,縣尊大人在空地搭出簡易茅房,不準在街上方便,不然,瞅見了也罰錢。

縣尊大人旁的不管,就管著治安,經營環境,凡縣裡的代表菜,都是統一定價,寫在縣衙門前的告示牌上,每天一換。故而,來往客商見到,知道價錢,便不會受到欺騙訛詐。就是有此類事也不怕,當天告到衙門,當天解決。

裴縣尊四平八穩的走在人來人往的街上,不少人很尊敬親熱的同縣尊大人打招呼說話,自縣尊大人來了月灣縣,大家的日子都好過許多,果然縣尊大人就是天上那個叫文曲的星宿下凡的啊。

縣尊大人中午接待了來自烏伊縣林主簿帶隊的棉商和糧商一行,還有烏伊縣董大人的書信,董大人聽說了月灣縣在收棉花收糧食的訊息,因他是一縣主官,不能擅離任地,就讓林主簿帶著商隊過來,一則讓裴縣尊看在同科同僚的面子上得給個好價錢,還有就是打聽月灣布的事。

林主簿恭敬的遞上書信,說,“我們烏伊離月灣遠一些,去歲年底才聽到月灣收棉花的事,我們大人說,定是太太的織坊開工了,年前年後縣衙組織著收了些棉花,我們大人說,太太既要織布,棉花是要常用的。我們烏伊出產的棉花很好,問太太今年還要不要收棉花,五月是種棉花的日子,大人可以組織百姓多種些棉花,介時就賣給太太。”

“要收的。我們縣有許多農戶同內子簽定的棉花種植收購的契約,具體我不清楚,介時我叫內子來,你同內子談這些吧。棉花上的事,她是行家,什麼土地種什麼樣的品種,她比我清楚。”裴如玉問,“老董還好嗎?”

“大人都好,讓下官捎了許多山貨給大人和太太嚐嚐,還說想問問太太織布的事兒。”

裴如玉笑,“他這可真夠快,要不是去年冬天雪下得大,我看你去歲冬就得過來。”

“大人跟我們大人真是心有靈犀,我們大人去年可是對著大雪嘆氣嘆到年下。”林主簿三十幾歲的模樣,天生一張溫和笑臉,與人透出三分親近。

裴如玉帶著餘主簿招待他吃的午飯,先讓他在衙門客房歇下。待晚上回家原是要跟媳婦商量下烏伊縣的事,兩個縣結盟是好事,只是技術輸出得有個章程,何況,織布不是簡單一臺紡車的事,從種棉紡線開始,都是白木香自己的機子,眼下衙門的木匠都在給木香趕製新型織機,還有她那些機子,學會怎麼使也不容易,這事今年都不一定能辦得成。怪道老董要先跟我做一年的棉花生意了。

裴如玉剛回屋就被媳婦唧唧咕咕派了任務,當下一個精神抖擻,把烏伊縣的事拋腦後頭去了,裴如玉不敢置信,眼睛都瞪大幾分,“真的成了?”

“是啊。七叔送了我娘一對梅花簪,可好看了。你說,七叔要沒這個意思,他送我娘梅花簪做什麼,還是一對?”白木香杏眸明亮中含著笑,“別看他們年紀大,辦事兒還真是俐落,我都沒大瞧出來,他倆就彼此有情義了。現在早上一起吃飯一起出門,一個去布鋪一個去藥堂,唉喲,你不知道有多甜蜜。”

裴如玉都沒在屋裡站,當時就說,“那我先去七叔那裡說這要緊事。”

“去吧去吧,把七叔一起叫過來吃晚飯。”

裴如玉也很關心七叔的終身大事,七叔一直是一個人,能有個人一起過日子,裴如玉從心底為七叔高興。

——

裴七叔半仰著頭站院中那株春天萌發綠枝新葉的大棗樹下,夕陽酒紅色的霞光灑落,為這一樹一人都鍍上了一層紅粉微光。見裴如玉進來,七叔從棗樹上收回視線,笑,“你怎麼來了,我正說要吃飯去,今兒晚上蒸辣包子。”

裴如玉拉住七叔往屋裡去,“七叔,咱們先把要緊事定下來再說吃飯的事,以後還怕沒辣包子麼。”

“什麼事?”裴七叔幫裴如玉管一些銀糧賬目,想著近期也沒什麼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