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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仿若星光(方紅每個星期過去看一趟老)

方紅每個星期過去看一趟老父, 問問吃穿。

每個月給三弟500塊,是她的心意。

方紅跟三弟打聽著,幾個姐妹都有給錢, 二妹日子不容易,每月給一百,有空過來給老父洗洗衣服伺候伺候。至於二弟四弟,真做得出,一分不給。

還有方家大哥,已經與家族成仇, 更不必提贍養費了。

方紅回家,包都沒放下,換著拖鞋就是一句,“林晨陽,我現在才知道, 養兒防老這話,就是放屁啊!”

正在跟父親喝茶的林正聽到這話,微微訝意,還以為怎麼得罪了母親。林晨陽道, “你媽是叫你幾個舅舅傷了心。”

林正無奈,母親平時哪家都沒少照顧, 姥爺養老這事鬧的,最後還是母親裡外難做, 以後必也是母親落下埋怨。林晨陽同方紅道, “咱們林正可是孝順孩子。”

林正更無奈,他媽是個叨叨嘴, 他爸是個冷幽默,“爸, 我都四十了。”

林晨陽笑,“那在我跟前也是孩子。”

林正一笑,就聽母親叨叨起幾個舅舅來。林正倒杯茶遞給母親,“姥爺還好吧?”

“挺好的。你三舅媽人不錯,照顧的也周到。”方紅喝口涼茶,“你怎麼有空過來?”

“有些不錯的西洋參,我拿些過來。大姑不在家,出去寫生了。等大姑回來,媽您給大姑拿上去吧。”

方紅應下,問,“給你爺爺那邊兒送了沒?”“送過了。我給爺爺買了條領帶,林安媽給趙奶奶買了件絲巾,我一起帶過去的。”林正道,“媽,段教授住院了。”

“喲,這倒沒聽說。什麼病啊?”

“段教授一直心臟不大好,還是他家的保姆發現及時,打了救護車電話。”

段教授就是仙兒照顧的那位老教授,當初這活兒還是方紅介紹的。方紅跟丈夫說,“明兒咱們去看看吧,段教授也快九十的人了。”

林晨陽點頭。

林晚照聽說這事後還給仙兒打個電話,問仙兒現在累不累。醫院陪房跟在家做住家保姆可不一樣,仙兒說,“我也不累。小段教授沒讓我去醫院,就是每天一日三餐,我做好給送去。出門也不坐公交,打車過去。”小段教授是段教授的兒子。

林晚照這才放心。

段教授上了年歲,已經不能再進行手術,在子女的陪伴中安然過世。仙兒做為段教授的保姆,原想老人家一過世就辭職的。段教授的子女挽留,希望仙兒能幫著整理整理父親的遺物。

一些衣服便都隨段教授火化,有紀念價值、經濟價值的,子女們商量著分了。待房間清理完畢,段老授的大女兒還想邀請仙兒去自己公公做家務,覺著仙兒為人本分,做事也俐落。

仙兒謝過人家好意,拒絕了。

因為仙兒一直幹到段教授過逝,段家人還額外給了獎金。

仙兒打算請林晚照吃頓飯。

她在城裡的時間不長,也就一年多。但耳濡目染,也知道如何請客吃飯。她在林晚照住的附近選了家乾淨館子,才把請客的事跟林晚照講了。

林晚照一口應下。

仙兒就住林晚照這裡,晚上老姐兒倆一起說說話。

林特也愛聽姥姥輩兒的人講古,仙兒說,“哎,我這輩子啊,也就這兩年活出了點滋味。以前都是吃苦,後來日子好了,我也有幾間房出租,每月有兩千租金,就覺著是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可接著,志偉夫妻就時不時過去哭個窮,打個秋風。我也想著,這不是自己孩子麼,早晚是他們的。有了就給他們。時間長了,就成了理所應當,哪個月少了,不給了,臉子就不好看。”

“等到咱村兒拆遷,我險沒叫那筆錢給嚇著,好幾天睡不著覺,不敢確定是真是假。到後來搬到安置房,拆遷款一下來,志偉兩口子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你不知道多孝順多好。每天的菜,不用我去菜店,志偉媳婦就給買來了,有雞有魚。過年了,還帶著我跟那老狗去商場買衣服,染頭髮。哎,我就懵了。後來,志建夫妻也回來了。為著拆遷款,兄弟倆先幹了一仗,打的像是幾輩子的仇人。我就什麼都明白了。”

“我就想著,不就是為著錢麼。給他們。”仙兒嘆道,“要都是孝順孩子,都給他們我也願意。我們老人總是想,過日子過的什麼,不就過得孩子的日子麼?他們這樣,我就不敢全交出去。不管誰怎麼說我摳兒、瞎節儉、偏著閨女,我硬留下了十萬。剩下的拆遷款全給他們了。”

“就因著這十萬塊我沒給,後來各人買社保,一人得交三萬多。我問問老大家,老大家說沒錢。問問老二家,老二家說手頭緊。還紛紛跟我哭起窮來,我就看透了。”仙兒感慨,“有時啊,這兒女啊,你覺著你跟人家親,是你自己覺著,人家不這樣想。”

大概是被傷透了心,仙兒也看透了,此時臉上並沒有多少悲涼。林特覺著很難過,仙兒姥姥也是很善良的人,孩子卻不懂孝順,讓仙兒姥姥這樣傷心。她剝個小桔子給仙兒姥姥。

仙兒跟林特說,“那會兒我看著你姥姥,考上駕照,買了車,自己開著車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就可羨慕了。可我也只能是羨慕,手裡就剩兩三萬塊錢了,吃飯還得節儉著哪。等拆遷房下來,我跟老狗就兩套房,還是被打了主意,那老狗叫人兩句好話就哄的暈頭暈腦,就說一家一套。我當時就傻了,原本我打算著,一套房我們自己個兒住,一套房拿出去出租,以後也有個進項。我這不想分,就成了家裡的罪人,人人不給我好氣兒。”

“我是真後悔啊,後悔沒早點兒聽你姥姥的。當初那拆遷款,我就不該分,好幾十萬,我幹什麼不行。我也跟你姥姥學,買房出租。也能去考駕照,自己買車馬。我就什麼都不幹,我放銀行吃利息。”仙兒道,“我們這一輩人,上了三五年的學,認識點字,其實沒文化。年輕時就是種地幹活,老了也想繼續給孩子幹。”

仙兒微微的眯起眼睛,“就像那牛,累死了算。”

她深深的嘆了口氣,不知是因為勞苦一生的命運,還是別的原因。仙兒的眼睛依舊是柔和善良的,她轉過頭跟林晚照說,“晚照姐,你說我也種了一輩子的地,以前是成著隊,隊裡分糧分菜。後來各家承包,我自己家糧食賣了,我也見過錢。可這滋味兒就是不一樣,段教授第一個月給我發工資,不怕你笑話,我覺著那錢是帶著香味兒的,可香可香了!”

林晚照笑,“怎麼沒聽你說過?”

“那會兒不好意思說,怕你笑話我。”

“現在不怕了?”林晚照問。

仙兒一拍大腿,笑的燦爛,“不怕了。怕什麼,我是真覺著高興。一輩子沒那麼高興過!”

林晚照林特都感受到仙兒的喜悅,兩人也不自禁露出笑意。林特說,“這就是自己掙錢的感覺,仙兒姥姥。”

“是啊。我一個月兩千,一年就是兩萬四。我想起來覺著踏實極了。”仙兒跟林晚照說,“晚照姐,我這輩子都沒這麼踏實過。去年過年回家,我誰都沒給買東西。這是我自己掙的錢,我就給我自己個兒買了件大衣。”

“晚照姐,我想透了。我得繼續這麼過,我可不過以前的日子了,那叫什麼,我一整天也沒有閒的時候,卻總是好像看別人臉色吃飯。”

仙兒請客很實惠,因為林特在家,就連林特一起請了。三人沒多點菜,瞧著菜量,四菜一湯足夠。

三人都是吃過苦的,口味兒相仿,紅燒肉紅燒魚百吃不厭,再添一個菌菇小炒,一個家常豆腐。湯就是西紅柿蛋湯。

吃過飯,林晚照林特都沒搶著付賬,讓仙兒付的賬。

仙兒平生第一次請客買單,拿出嶄新的皮夾子,付賬時臉上都是笑容,飯店的燈光映入仙兒的眸子,仿若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