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

青雲宗存放書籍的地方？

陳子濤忽然想起，最近蘇穆和羅升經常給自己送典籍，都是以深入淺出的手法，將那些深奧的修行典籍註釋好，讓他一眼可以看明白。

此人是誰？

“誰在偏殿？”陳子濤一轉頭，盯著蘇穆。

偏殿，蘇穆心中一驚，不知陳子濤怎麼突然這麼問。

“你們還將我這宗主放在眼裡嗎？”陳子濤的聲音不含一絲感情，如果蘇穆的回答不能讓他滿意，他不介意出手。一個背叛自己的長老，留之何用？

“呃——”蘇穆趕緊躬身，抱拳道“宗主息怒，偏殿所居的，是，是鄭裕老爺子。”

鄭裕？外公？

陳子濤怎麼也沒有想到，在偏殿之人竟然是他。

“老爺子是在上次宗主從交易會後前來，他不准我們告訴宗主，說是要看看宗主能將青雲宗治理的如何。”蘇穆知道陳子濤動怒，趕緊將鄭裕如何到來，又是如何霸住偏殿，每日將宗門典籍註釋後送給陳子濤的事情細細講述出來。

這就頭疼了。

陳子濤眉頭皺起，在他心裡，他不願意靠任何人。青雲宗就是青雲宗，與別人無關。否則，他也不會當初拒絕秦長生入萬陣宗的提議。

要是鄭裕老爺子直接來找他，他說不定將大陣一起，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可現如今，人家在宗門中已經呆了大半個月，還為自己註釋典籍、功法。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再將人拒之門外就不像了。

“哼，蘇穆與羅升未經准許，私自將宗外之人留在青雲宗，對宗主隱瞞大事，罰俸一年，杖刑三十。自己領去。”陳子濤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屬下遵命。”蘇穆連連躬身，不敢抬頭。

陳子濤本不太願意去見鄭裕，但人家已經在偏殿了，躲也躲不掉。再來，那三缸酒可不是好喝的，萬一這老爺子受不住，有個三長兩短，不是平白攤上事情了？

走入偏殿，裡面佈置很簡單，幾排書架，兩三張書案，一個白灰袍的老者側坐在書案邊，正在伏案疾書。

陳子濤走到老者對面，將桌上攤開一本典籍，老者在典籍旁邊空白處用小楷批註。字跡正是自己這些時日經常看到的。

桌上除了書籍、硯臺，還有一個喝了一半的酒碗，剩了半碗酒，酒液清亮醇香。

陳子濤靜立不動，偏殿中只留下老者書寫時的沙沙聲。

約莫半個時辰後，老者將書合上，擱下毛筆，抬頭，雙目眯起“你這性子不像陳北雄，也不像玲玲。”

陳子濤打量著老人，滿頭白顯得有些蒼老，但雙目中的精光和消瘦、剛毅的臉龐，能讓人感覺到這是一位身居高位之人。哪怕嘴角刻意露出的弧度，也不是很自然，平日必然是不苟言笑。

裝出來的慈祥，還是真的親情使然？

見陳子濤不說話，老人淡淡道“你不認我？是不敢認，還是不想認？“

陳子濤不知道，按說依著父親陳北雄的性子，是一輩子不會跟鄭家往來的。但在他看來，完全沒有必要。

“外公。”

聽到陳子濤出聲喊他，鄭裕一愣，他沒想到這小子會喊出來。

“哎——”老人口中喃喃，臉上的肌肉抖動了幾下，雙目有些渾濁，越像一個垂暮老者。

“你比你爹強，比我這老骨頭也強。原本我還不放心，來看一眼，玲玲也是沒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