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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實力對比

淨涪收回目光,將塵埃全數掃入簸箕裡,又拿到屋後的土地上倒了。然後他便又拿起抹布,就著清水擦拭屋子裡的案桌等傢什。

五『色』幼鹿看著淨涪拿起抹布,不知怎麼的,想到了剛剛淨涪看向它的那一眼,頓時身體一個瑟縮,又往屋外退了退。

然而這一次又和剛剛不太一樣,剛剛那是一種『逼』人到戰棘只得臣服只能退讓的氣勢,但現在這一回

五『色』幼鹿彎了彎眼睛,試探著往門內的方向靠近了一點。然後它舒服地晃了晃腦袋,再往門裡走了一步。

但五『色』幼鹿也只走了這麼一步,它的整個身體都還在門檻外,只得一個腦袋探入了門裡,可它卻已經不再靠近了。

不是它不想靠近,而是它怕打擾到淨涪。

它從來都知道,如果打擾到淨涪,如果惹了淨涪生氣,那淨涪就不會再要它了。它已經沒有了母親,再被淨涪捨棄的話,它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裡。

不過哪怕它還在門檻邊上,五『色』幼鹿也覺得足夠了。它無聲地喟嘆著,伸出兩隻前肢疊在門檻上,將自己的整個腦袋靠上去,舒舒服服地閉上眼睛。它竟不時還晃了晃腦袋,一副極其享受舒適的模樣。

淨涪此時也真不在意五『色』幼鹿,他拿著溼布仔細地擦拭案桌窗欞,但卻又不是在擦拭著這些物什,反而更像是在擦拭著他自己的心靈。

他識海中的佛光魔氣並無動作,各自佔據一壁天空,但他的心卻漸漸地靜了下來,更清,更透,也更沉。

等到他擦拭完畢,淨涪又換了一條嶄新的巾帛,另打了一盤清水,開始擦拭佛龕和這屋中各處雕刻著佛像的樑柱。

直到他終於將最後的那一盤汙水倒去,將溼透的巾帛洗淨掛起的時候,已經又是一個半時辰過去了。

他擦乾淨手上的水珠,又將挽起的袖子放下,再看得已經站到了院門邊上一直盯著緊閉的院門的五『色』幼鹿一眼,便也往院門那邊走去。

淨涪開啟院門,門外卻剛剛有一人站穩,正要抬手敲門。

這人雖然和淨涪不算太熟,但也有過交情。正是那個十年前和淨涪一起參加竹海靈會,後來又幫著淨涪收集景浩界各寺廟各禪師資訊的淨羅。

淨羅打眼一見淨涪,眼中不自覺地閃過一絲異彩。

當年那個在竹海靈會前初見便就眉清目秀氣質沉靜的小童子,如今十年過去,五官長開,氣質沉澱,便就成了眼前這個只需一眼,能叫人說不出話來的絕世人物。

淨羅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一身灰『色』僧袍卻更顯氣度沉靜的頎長青年,好半響才回過神來,他合十向著淨涪一禮,道“我剛從外頭回來,聽聞師弟出關,便過來一敘,冒昧打擾,還請師弟不要見怪。”

淨涪合十回得一禮,便向裡一伸手,請淨羅入內。

淨羅看了一眼禪院中邊上的那個鹿欄,卻也不詢問淨涪,徑直跟了淨涪入屋。

當年淨羅給淨涪送諸寺廟諸禪師資料的時候曾經來過這裡一次,那時也曾注意到那個不太常見的鹿欄。但他當時不知道箇中緣由,也沒聽到風聲,便也就沒有太過在意。可誰料,他後來竟然聽說淨涪身邊有一隻五『色』鹿

五『色』鹿啊,哪怕它不擅長搏鬥廝殺,那也是神獸!整個景浩界,能有幾個神獸?數遍景浩界歷代人物,又有幾人能得神獸追隨?可現在他的眼前,就有一個!

他抬眼看見在他對面的主座上入座的淨涪,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如果是他的這個師弟的話,那還真的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淨羅這些年在外行走,不說妙音寺裡的各位師兄弟,便是其他五分寺連帶著天靜寺的出眾人物他也都見過。但要找出一個能和他這個師弟相比的,那還真是沒有。即便是那個據說以一介凡俗僧眾身份力壓整個天靜寺大小沙彌現如今名聲極是響亮的恆真僧人也不行。

想到自家這位淨涪師弟曾經推拒的佛子候選之位,想到現如今那些個為了這佛子候選各自忙活的各寺師兄弟,再想到到了現在還沒有自紅塵磨礪中走出來的淨音,饒是淨羅對那所謂的佛子無心,也忍不住為之一嘆。

歷代佛子都不好做,這一代只怕更甚。千辛萬苦得到諸位師長認可,前頭卻還有這麼一位師兄弟壓著,唉

淨羅在心底為那位未來的佛子掬一把淚,面上笑意卻未退。他合十微微低頭謝過,接過淨涪遞過來的那盞茶水,先嗅了一口茶香,才將杯盞湊到唇邊,抿了一口細細地品了一回,當下就閉上了眼睛。直等到好一會兒之後,他才睜開了眼睛來,看著淨涪道“怪道都說清篤師伯喜歡淨涪師弟煮的茶,果然極好,恭喜師弟了。”

他說的這恭喜,並不為的清篤喜歡淨涪煮的茶,而為淨涪這一番心境。

淨羅修為眼界自然比不得清篤,品不出茶水裡的種種玄奧,而且淨涪煮這茶也並沒有太費心思,只是粗粗為之,但即便是這樣,淨羅還是飲出了一點不同。而光只這一點不同,淨羅也能看出淨涪修為上的精進。

淨涪微微一笑,便又將手裡的茶壺提起,給已經飲盡了杯中茶水杯中空空如也的淨羅添上。

淨羅這一回卻並不猴飲,他將杯盞拿在手上,雙眼直望著淨涪,問道“這一回的竹海靈會,據說師弟還有些興趣?”

淨羅訊息也真的靈通。這件事淨涪也不過只在清篤禪師那裡點頭了而已,時間還不太久,而淨羅他也才剛從外頭回來,居然就已經得到訊息了。

淨涪只是看了淨羅一眼,便就點了點頭。

淨羅眨了眨眼,再看著淨涪的時候卻問道“師弟為的,是天劍宗的那位左天行?”

十年前的竹海靈會擂臺賽,諸多天才弟子打到最後,真正和淨涪爭奪魁的,也不過就是一個左天行而已。

淨涪也不諱言,又是一點頭。

淨羅收回緊盯著淨涪的目光,兩手抬起,左手從右手袖袋裡『摸』出一本小冊子,放在案桌上推到了淨涪面前。

“師弟向來深居簡出,與外人交流極少,又剛剛出關,怕是不知現如今景浩界各宗各門優秀弟子底細,雖師弟實力強悍,但如果一無所知到底吃虧,師兄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我的年紀已經出,這一回的竹海靈會是不能去了,便先就在這裡祝師弟一路破竹,再奪魁。”

淨羅看著淨涪合十道謝,忽然一笑,玩笑似地道“聽聞師弟身邊有一隻神鹿,師兄我從未得見,不知得了這冊子的師弟可不可以讓我見識見識,也能讓師兄我開開眼界?師弟想來也知道,師兄我的好奇心太盛”

他這話還沒說完,淨涪不過就是抬起頭,扯了一下嘴角,他便就止住了話頭,剩下的話全含在咽喉裡,再怎麼也吐不出來。

前面說過,淨涪如今不比當年年幼清秀可愛,但五官長開氣質沉澱的他雖然依舊靈秀,卻更顯沉靜。這種沉靜隨著他的氣息散蔓延,又將淨涪所在的這一片地界都劃歸成它的領地,為它折服,受它統轄。不管是誰,不管他心思如何,只要看見淨涪的身影,站到了淨涪的身側,便也都會被這一種沉靜統御,隨之安靜下來。

在這種統攝之下,淨羅也是準備了許久,才能和淨涪說出這一個不是玩笑的玩笑來。

可這會兒,淨涪的唇角微微抬起,不過細細小小的弧度,卻就令那一種攝人的沉靜泛起了一絲漣漪,連帶著他也忍不住打自心底生出一絲笑意。

淨羅知道自己此刻的狀態極其特別,但他並不覺得彆扭勉強,只是一種極其自然極其純粹的自他內心的沉靜與歡喜。

他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卻沒勉強自己,閉上了嘴巴。

淨涪不過抬了抬嘴角,看了一眼他身側的位置。

五『色』幼鹿感覺到淨涪的視線,便自虛空中顯出身形,滾圓清澈的鹿眼掃了那邊的淨羅一眼,便就收回視線,笑著衝淨涪“呦呦”地叫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