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初一見到楚驚覺踱步而來，趕忙拉扯著坐在自己跟前，趴在楚驚覺耳旁小聲嘀咕了兩句，說完還不忘對著那個卓海棠指指點點的，聽的楚驚覺卻是臉上一笑，等他一眼瞥向了黑暗裡獨自一人不停灌酒的趙山河的時候，面上卻是明顯表情凝滯，

卓海棠衝著身旁的高凌風小聲問道，“那倆小子說我啥壞話呢？”

高凌風頭也不抬的嘟囔一句，“說你長的老他麼帥了，帥到掉渣那種...”

卓海棠原本還不住的點頭稱是，他也知道這老道士嘴裡沒啥好屁，天師府的高凌風與自己一般年紀，不去說武道修為，這老傢伙卻的確是個老陰比那種，雖說早年也不甚有什麼交情，不過是江湖人點頭之交罷了，可既然來到了人家的天師府裡，自然是來者是客，他卓海棠可一點沒有半點拘束，更是與高凌風有點自來熟，

這些個老傢伙自然是上了歲數，有時候倒是有點小孩子那種怪癖樂趣，

張家大少爺自然是與楚驚覺說了不要去搭理那個怪老頭叫什麼卓海棠的，那人還是跟著宋雲圖來到這裡的呢，最後反倒是宋雲圖跑了，這老傢伙上來蹭吃蹭喝來了，

驚覺自然沒有去主動搭理什麼海棠劍，只是挪了挪屁股就坐在了趙山河跟前，一手拎著酒罈子，輕聲說道，“前輩，喝點？”

或許是趙山河真的心灰意冷，這人卻是呲牙一笑，雖說他的肋骨斷處依然是痛徹心扉，可是已經是喝了好一會功夫的趙山河這會反倒是有些木然了，一瞧見楚驚覺坐在自己跟前，

哈哈笑道，“那就喝吧，醉生夢死是我現在最希望的事情了....”

酒罈子微傾，嘩嘩的酒水斟滿酒碗，

趙山河仰頭便灌，一旁的楚驚覺卻是沒動酒碗，只是低聲說道，“我已經是見過了掌教真人，慕離婆婆還算有救...不知道山河道長為何如此沮喪，僅僅是破損了一個大殿罷了，那劍門山依然是好端端的聳立在那裡，我聽說原本來山上的那個自稱秀哥的傢伙，據說可是有搬山之大能呢，前輩，根基未曾挪動，路到山前必有路吶...何先生要在此的話，也見不得你如此糟蹋自己...”

趙山河明顯是身子微微聳動，竟然拎起了那個大酒罈子，仰頭直往嘴裡灌著，咕嚕咕嚕的，瞧的近前的高凌風與高玉樹也是頓感無奈，

這人尋常裡是個老實巴交的漢子，更是與高玉樹關係不錯，要不然當初的高玉樹也不會經常救濟對面的劍聖門，這多年下來，光是白花花的銀子肯定是過幾百兩了，

可是這趙山河不知道是否是心境給人擊碎一般，那胸骨雖說是續上了，可是渾體內傷卻也不輕，一人獨鬥好幾位大磐五重天的高手，著實也是難為這個原本天賦也不甚太高的劍聖的師弟，

高凌風剛要張口去勸，卻見到高玉樹微微搖頭，一旁的卓海棠也是閉嘴不言，對這位劍聖門裡的同輩人，心中也是無奈，他自然是清楚那宋雲圖此次前來到底所為何事，這一路所見，真要比這劍聖門裡放生的要慘烈的多，

那些個江湖宗門哪個不是有些根基的，可是說到底偏生不是一個宋雲圖的對手，身位一個江湖武夫，卓海棠也是無可奈何，宋家執掌天下，早十幾年前就不能容的出世的天魔宗，就連那個對他來說很是敬畏的何太痴不也是給扯下神壇，帶最後還不是身死道消的下場麼，

瞧著趙山河一身狼狽的模樣，楚驚覺心中不忍，一把搶下那罈子烈酒，聲音大了一點的說道，“就連我都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山河前輩又為何不能忍得下這心中苦水，這酒可不是這般喝的....”

說著話就衝著富貴跟牛二擺了擺手，比劃了著，那意思是拉著趙山河去休息才好，這麼喝下去，過會一個受不住，恐怕又要傷上加傷，

張富貴奔到跟前，卻是給趙山河右臂一揮直往後摔了個屁蹲，坐在地上一臉難看錶情，

“別攔我，我今日就要一醉方休，我心中苦啊，苦，師兄消失多年，到頭來卻是一抔黃土，這也就罷了，這劍門山裡鳥獸皆無，寸草不生，整整十年吶，難不難，啊，劍聖門？早就沒了宗門的樣子了，這又冒出來個青年後生來，宋家人狠吶，難不成整個天下里的武夫都要挪去中州城給人做狗，他才甘心？練武有個屁用，還不是給人踩在地上，狗屎也不如麼...”

趙山河或許真是喝多了，這般話語是他平日裡萬萬說不出口的，可是今日卻是心中那股子無名火一下子就給燃燒了一般，他倒是恨自己之前為何不與敵人同歸於盡才好，這麼豬狗不如的活著，的確是武夫最大的恥辱，最後還要跑到人家天師府來避難一般，

卓海棠坐在一旁聽的也是皺眉頭，這個趙山河現如今都這副德行了麼，當年怎麼說那也是跟在劍聖後頭的二師弟吧，當初的劍聖門如何顯貴，可現如今卻...這人是喝的失心瘋了？何太痴的劍聖之名，還不是要你們去延續麼，這個道理不懂？

楚驚覺卻是嘆了口氣，傲然說道，“曾經我楚驚覺也不懂得到底武夫修武所謂何事，可是後來我卻是想明白了，武道不是堪破巔峰，卻為守護，宗門有宗門的傳承也好，家族有家族的根基也罷，不論是親人，兄弟，還是同門師兄弟，無非是守護兩個字，劍聖走了，天下武夫裡多半也是心酸的，可是何太痴卻不想他的故鄉，他的宗門這般苟且偷生，山河前輩，你難道不想讓劍聖門揚光大，去看看到底武道的巔峰是什麼光景麼？一個青龍朝，一個坐在高位上的，那又算的了什麼，要真有那般限制，這武道不修也罷，武夫就是要去尋找自己的自由，天高任我飛，仇是一定要報的，對不對....”

趙山河佝僂著後背，慘然一笑，

一旁的卓海棠卻是不住的啪啪啪的拍手稱好道，“好一個守護二字，小子，你說的話卻是叫老朽心中感同身受啊，好啊好，你小子的確是有點見識，武道的巔峰到底是何樣子，一個人皇算的了什麼，好小子，這番霸氣又他麼撩人的話語，當喝一碗，奧對了，我卓海棠是個好人，你不要那麼瞪我....”

這人說完話，卻是一步踱了出來，還不忘給趙山河倒了一碗酒，嘿嘿笑道，“老夥計，來，幹了這一碗吧，這小子說的話太長氣勢了，咱們見過，那可是好久的事情了，可惜劍聖走了啊，哈哈...”

趙山河接過酒碗一飲而盡，衝著張富貴揮揮手，富貴趕忙過來攙扶這，

這傢伙臨走的時候卻是對著卓海棠說了這麼一句，“卓海棠可不是個好東西，好人個大爺....”

聽的桌海棠一愣，望著趙山河的背影，就想罵人，可是回身瞧了瞧站在身側的楚驚覺小傢伙也是在盯著自己猛瞧，一臉尷尬的笑道，“這老夥計喝多了，肯定是喝多了，他都認不出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