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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湖神月妖(一)

清冷的月光揮灑在窗前的几案上,微風捲起桌上的書卷,也拂動著墨羽金色的秀。七月的晚風涼爽而舒適,帶著麥田間香甜的植物芬芳透入窗欞,麥浪聲聲、傳入耳畔;蟲鳴陣陣、寧靜悠遠。

屋內傳來微弱的鼻息聲,月妖少女翻了個身沉沉睡去,這也許是她背井離鄉後睡得最安穩的一覺了吧。兩片薄如蟬翼的彩羽收縮合攏,將她緊緊地包裹住,睡*****喃喃囈語,卻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蝶舞小心翼翼地為她洗漱,可結果這小傢伙卻執意要跟墨羽一起睡,感受著身後如芒刺背的目光,墨羽只得領著少女回到房中。

女孩名叫薇兒,她的家鄉遠在艾斯拉雪峰南端的密林深處,月妖之森的中央地帶。那裡有高逾百丈的參天古木,深邃幽暗的密林古老到早已被世人忘卻;那裡有美輪美奐的湖仙映月,銀屑湖畔的琴音譜寫的樂章中敘述著一個有又一個悠遠動人的故事。

相傳早在數萬個紀年以前,當太陽和月亮還都西沉於6地,當無盡黑暗還籠罩著這片土地,神只的足跡便已來到這裡。他們駐足於銀屑湖畔,用悠遠空靈的歌聲喚醒世間的無數生靈,而第一個甦醒過來的便是沉睡於銀屑湖畔的月妖一族。

因此月妖族人擁有著堪比湖仙女神般動聽的嗓音,足以媲美月神般優雅迷人的身姿,他們深居密林,同精靈族一樣擁有著對於自然的狂熱崇拜;他們不食煙火,厭惡所有邪惡而貪婪的種族。

但自從創元之戰後,三大種族的力量遭到嚴重削弱,月妖一族也舉族南遷,回到了他們的啟始之地,不再過問世間的紛擾鬥爭。他們播撒文明,將遠古的星術與禮儀教予人類,他們傳遞信仰,為大6各個種族帶來和平。

然而隨著人類的崛起,貪婪與慾望也隨之橫行,年年的戰亂讓一些不法之徒看中了他們從未踏足的神聖領土,月妖之森也隨之蒙上了一層灰塵。

即使這片神聖禁地遠在林深多瘴的尹林谷底,即使這裡擁有著極為強大的星術鎮守,即使進入月妖之森的人類都是九死一生,然而月妖們猶如天籟般的聲音卻仍引誘著無數的狩獵者們踏足於此,只因月妖族人在人類社會中價抵萬金。

薇兒的遭遇也是如此,那日她在林中游玩,卻不巧誤入了人類狩獵者精心佈置的圈套中。這些鋌而走險的人不遠萬里跋山涉水而來,就是為了要捉住一兩個落單的月妖族人,即使在這一路上他們已經付出了幾十人失蹤的代價,仍然沒能阻止他們對金錢的渴望。

‘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怎樣了,肯定都急壞了吧’墨羽心道,他從誕生之日起便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修女們將他從冰天雪地裡撿起時他還是個幾周大的嬰兒。看著薇兒粉嫩的睡顏,墨羽沒來由的一陣心酸,當初他的父母為何要拋棄他?為何要將他丟棄在雪野中等死?又為何至今仍杳無音信?

有一段時間他甚至十分憎恨自己的親生父母,恨他們讓自己誕生於世卻又不管不顧;恨他們讓自己飽受煎熬,無法享受到一個孩子應有的童年。可如今他又要再做一次痛苦的別離,卡洛斯公爵待他如子,他待公爵如父,好不容易有了父愛的溫存如今卻又要分離,這種無奈也僅有他一人肩扛。

夜色深沉,屋外夜風陣陣,皎潔的月光勾勒出天空雲彩的輪廓,恰如悠遠的思緒,翻飛出記憶的輪迴。無心睡眠,沉重的心情讓他心煩意亂,索性便不再思索。

嘆了口氣,墨羽輕輕為薇兒拉了拉床單,這孩子還是一臉滿足的睡顏,七彩的透明羽翼在她均勻的呼吸下一張一合,煞是可愛。

然而就在墨羽準備起身離開之時,窗外忽地傳來‘咚’地一聲輕響,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是誰!”墨羽忽地警覺起來,抄起床邊的一個裝飾品便尋著黑影下落的軌跡擲去。

“哎呦喂,我的媽呀。”城堡前的花圃裡傳來一聲慘叫,頓時驚動了堡內守衛的兵士。墨羽輕咦了一聲,當他到了樓下時,衛士們早已將這個‘不之客’逮個正著。

只見蝶舞一身黑泥,灰頭土臉地跌坐在花圃的爛泥地裡哀叫連連,還連帶著壓趴了卡洛斯公爵親手栽種的雛菊。

“怎麼是你?”墨羽眉頭微皺,他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眼前一臉慘樣的女孩。

“哎呦,好疼啊,你下手就不能輕點啊,這一跤可摔死我咯。”蝶舞使勁地揉著她那摔腫的屁股,沒好氣道“我還不是因為擔心你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才在旁邊偷看的嘛。”

墨羽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這個小妮子還真是會瞎操心。

“我看你呀是關心過頭了吧,要不是你跑得快,可就真被砸中了哦。”遣散了在一旁看熱鬧的兵士,墨羽走到蝶舞身旁將她扶起道,“真服了你了,以後可別這麼胡鬧啦,怎麼樣還疼嗎?”

“哼,好心當成驢肝肺,我可要好好懲罰你哦!”蝶舞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後道,“嗯...就罰你以後不許讓這小月妖睡在你的房間,不許整天讓她屁顛顛地跟在你身旁,不許....”雖然嘴上刁蠻,可她現在滿腦子想的卻都是墨羽。

然而這時墨羽卻沒有心情同她開玩笑,臉色漸漸陰沉,忽地扳過蝶舞的俏臉,墨羽黯然道“小舞,陪我出去走走吧,可以嗎?”

看出墨羽眼中的沉重,蝶舞收起了她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每當墨羽露出這副神色的時候,蝶舞就知道他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乖巧地點了點頭,蝶舞忽地變成一個聽話的小孩,亦步亦趨地跟在墨羽的身邊。兩人也沒有說話,順著城堡古老的石階拾級而下,蒼穹下的星空盡收眼底,繁星墜空,桂月滿隴,清冷的夜風卻勾起他們無數的思緒。

駐足在角堡磚牆旁,腳下的奧蘭多丘陵盡收眼底,而遠處燈火輝煌的王都則如一盞永不熄滅的明燈,照亮整片大6的東方海岸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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