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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一場歇斯底里的密談

沒想到眼前這個瘦小的老頭就是軍團長哈蘭大人,墨羽略微有些吃驚,但在他身旁的布蘭則哈哈大笑著與哈蘭摟在一起。

“哈哈,好久不見,你這把老骨頭還沒有被人埋了麼?”

哈蘭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道“哎,可惜我的骨頭太硬,沒人敲得碎,也沒人帶的走啊。”

語畢,兩人相視一眼後哈哈大笑。

“原來你們倆認識,在來之前還害得我擔心了好一陣呢,我還在想這第五軍團的長官是不是又是個趾高氣揚的傢伙。”

“哈哈,小舞妹妹,那可能就要讓你失望了,在你眼前的可是個不折不扣的慈祥老者哦。”布蘭笑道“哈蘭大人是我在軍中服役時曾經的長官,如今看來我們又要在一起並肩作戰啦。這位是我們此次行動的隊長墨羽閣下,他肩負王命,這一次是特地來找您商量南境討蠻大計的。”

哈蘭看向墨羽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他鄭重地向墨羽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墨羽大人請隨我來吧。”

他們轉身穿過一道低矮狹窄的拱門,眼前的場景卻一下子變得豁然明朗起來,這裡是一間十分寬闊的石室,凹凸不平的岩石鑲嵌在頭頂,而四周的石壁上則擺放著一些散著微光的螢石。黯淡光芒雖並不明亮照人,卻也足以照亮石室內的每一個角落。

在這處石室內此時已經待著許多人,大多穿著和之前一樣的綠袍,也有少許工匠模樣的人在各個石室間來回穿梭,他們將不知從哪兒運來的糧食和武器搬運進來,再整整齊齊地堆放在一切,以方便大家的使用。

“這裡我們目前的藏身地。”哈蘭道,“雖然不是什麼非常舒適的地方,但外面那些遊蕩的蠻子也休想找到這裡。除了隱藏在瀑布下方的那一個入口外,其他的出入口都已被我們封死,因此就算他們找到了入口,也決不能攻地進來。”

他領著三人來到一張長桌前坐下,破舊的木桌上放著一張已摺疊了多次的泛黃地圖,地圖上還浸染著絲絲乾涸的血跡。

“好啦,該說一說你們此行的目的了,我聽說南郡方面已經傳來了好訊息,正想聽一聽你們的詳細描述呢。”哈蘭似乎開啟了話匣子,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是啊,在這艱苦的歲月裡,沒有什麼比聽到打勝仗更令人喜悅的事了。

當下墨羽將在南郡所生的事都詳細地描述了一番,然而當他問道哈蘭伯爵第五軍團當初究竟生了些什麼時,對方卻有些欲言又止。

“嗨,別提了。要不是當初軍部制定的那個錯誤百出的計劃,我們軍團也不至於淪落至此。”哈蘭憤怒地一拳敲擊在木桌上。

“噯,我說老哈蘭啊,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大的火氣,彆著急、慢慢說。”布蘭拍了拍哈蘭的肩膀道。

哈蘭嘆息一聲,言語中卻充滿了悲傷,“三個月前蠻族叛亂時,我正奉命駐紮在南郡大營。有一天來自軍部的手令突然下達,要我立即起兵,配合第七軍團羅柏的部隊從東西兩個方向對蠻族進行合圍。但這份命令從一開始就是錯的,軍部錯誤地估計了南蠻叛軍的人數,這導致我們剛一越過瀧澤山脈後就在南境腹地遭到了成倍於我軍人數的敵軍前後夾擊。”

“那一戰打得實在是太慘了,蠻族部隊藉著叢林的掩護,從數個不同的方向殺出,將我的部隊瞬間切割成幾塊。他們似乎事先早已知曉我們會經過這裡,所有的埋伏都如同早已安排好的一般,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我們擊退了敵人一波又一波的攻擊,但終究無法抵擋他們潮水般的進攻,只好一邊歸攏自己的部隊,一邊緩緩向三川城方向撤離。”

“那後來你們又是怎麼堅持到現在的呢?”布蘭十分好奇,能夠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帶領自己的部隊走出重圍,這不得不說是個奇蹟。

哈蘭繼續道“敵人並不打算放過我們,在圍殲戰遭到我們的頑強抵抗後,他們也付出了一定的傷亡,這讓他們瞭解到想要一口氣吃掉我們是不可能的。於是他們很快改變了策略,透過襲擾戰術在我們撤退的過程中不斷襲擾我們,想要以此瓦解我們的軍心。但他們忘記了一點,當時南境的大部分城池仍未陷落,我的殘部很快就得到了來自三川城方向的支援。有了這股新生的力量後,我就著手考慮給這群囂張的敵人迎頭痛擊,當順利渡過三川河口後,我暗中將兵力分佈在河岸兩側,只待這夥敵人強渡河口後就給他們來個反包圍。”

說道這裡哈蘭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顯然對於這次出色的指揮十分得意。

“哈哈,還真有你的,要是由我來指揮的話自己的手下估計老早就已經作鳥獸散了。”布蘭悄悄給哈蘭伯爵豎了個大拇指。

“這一次反擊戰給了這些當地蠻族一個深刻的教訓,從此他們的行動變得謹慎起來,我也趁此機會將戰線鞏固在三川河一線。但隨著南郡戰事的不利,三川城一帶也面臨著嚴峻的考驗,城內的糧食隨著一天天消耗不斷減少,而敵人遍佈在四周的眼線也在隨時監視偷襲著我們的補給線。三川城這個目標實在是太明顯,為此我才不得不將指揮所從城內搬出,以躲避敵人無處不在的眼線,不過事實證明我這個決定是正確的,呵呵。”

哈蘭給自己灌了一大口水,繼續道“我這邊基本就是這樣的,那麼,說說你們吧。這麼千里迢迢地繞過瀧澤山脈來找到我們可不僅僅是為了傳遞訊息吧。”

墨羽點了點頭,對於這些為了生存而吃盡了苦頭的人他著實不想再提出更加苛刻的要求。

“這件事說起來卻是是有些難以啟齒,但卻又不得不要再次勞煩你們。”墨羽欲言又止,一副被迫無奈的表情。

“哼,不用你說我知道是什麼,當你剛才提到大王子弗瑞殿下時我就知道你們要說的是什麼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定下的計策果然好得很吶。”哈蘭伯爵一臉怒氣的將手中的水杯重重地往桌上一砸。

墨羽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一旁的布蘭阻止,他衝墨羽搖了搖頭,繼而一本正經地對哈蘭道“老哈蘭,你聽我說。我知道這個計劃對於你們來說確實是十分的不公平,可是為了贏得這場狗孃養的戰爭,我們所失去的生命已經夠多了,你不也希望著這場戰爭儘早結束嗎,為此就必須要有人為此付出,甚至犧牲自己的生命。”

布蘭的這番話說得誠懇而激昂,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番言語卻徹底引爆了深埋在哈蘭內心中的脆弱之處。

只見他猛地起身一拍桌子,衝兩人怒吼道“不同意!就是不同意!這件事沒什麼好商量的!當我們被敵人圍攻時你們在哪裡?當我們被蠻子像狗一樣屠戮時你們又在哪裡?在這片土地上我的兄弟們所流的鮮血已經夠多了!他們現在只想著回家!回家你懂嗎?!”

哈蘭歇斯底里地怒吼著,他開始圍著桌子亂轉,嘴中依舊罵罵咧咧地道“說他媽什麼為了結束戰爭,為了千萬百姓,全是他孃的放屁,老子在前線帶著兄弟們出生入死,那幫狗孃養的卻躲在後面隔岸觀火,現在又想讓我們去送死,哼哼,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老哈蘭,你先靜一靜,聽我把話說完。”布蘭也有些說不下去,哈蘭所說的確實不錯,如果不是南境領主各自為戰,秉持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理念,戰爭也不至於拖到現在。

“哼!我勸你還是不要再說的好,否則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哈蘭一聲冷笑道,“弗瑞大王子的計策無非就是要以我們為誘餌,從而達到他政治上的目的。這也許可以一勞永逸地結束這場戰爭,然而我也有自己的原則,那就是我必須要對這些跟著我出生入死的弟兄們負責。既然是我把他們帶來這裡,我也必須再把他們帶回家。你們可以嘲笑我的懦弱,不過這也是我應負的責任。”

布蘭看哈蘭心意已決,也只好無奈地嘆息一聲“哎,你說得對,這件事弗瑞王子做的確實是有些過分了,對不起,哈蘭大人,是我太心急了。”他知道,這件事已經沒有迴轉的餘地了。

哈蘭的心情似乎平息下來,他臉上難得地擠出一絲笑容道“不好意思,是我有些失控了。雖然無法幫助你們些什麼,不過三川城城牆堅固,又依山傍水、可謂天險,那些蠻族人也休想攻佔此地。還請你們回稟大王子殿下,就說以第五軍團的兵力實在沒有能力再經歷一場苦戰,未能有所援助實在是情非得已,萬望贖罪。”

布蘭點了點頭道“現在看來也只能如此了,不過我想以大王子目前的兵力也足以應付剩下的殘餘敵人,只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付出些沉痛的代價了,畢竟第九軍團可是他的嫡系部隊。”

“好了,說了這許多,你們又連夜奔襲,難免旅途勞頓,就先在這裡休息一夜吧,這裡雖說不上華麗,卻也有著當初精靈們留下的足跡,堪稱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妨可以參觀欣賞一下。”

在和哈蘭伯爵作別後,墨羽三人便由僕人領著前往洞穴深處的另一間石室,然而這一路上的景色卻讓他們大開眼界。

流光谷十分深邃,越往裡走則越感覺到這一處天然洞穴的神奇與寬廣,流光谷綿延至山穴深處,大大小小的洞穴與隧道密佈其中。山洞的地面鋪著一層細小的白沙,而四周的巖壁上則裸露著無數閃爍的寶石、水晶和礦脈。為了儲存住這一份遠古精靈留下的美麗景象,人類並沒有對這座洞穴加以開採,這也使得這些流光溢彩的美景得以延續至今。

三人最終被帶到一間靜謐的石室中,那裡有兩張石頭製成的矮床,而在矮床前則擺放著一桌豐盛的美食。大部分美食簡單而樸素,卻香氣撲面,油脂四溢,讓人一看上去就十分的有食慾。

墨羽聽到身旁的蝶舞‘咕咚’一聲嚥了一大口口水,知道她已經餓壞了,隨即道“好啦,真羨慕你怎麼吃也不會胖,這裡沒人,也不會有人指責你那難看的吃相。”

他還沒有說完蝶舞就已經舔了下嘴唇,朝著那一堆食物如餓虎般飛撲過去大吃大喝起來,不一會兒就連布蘭也加入到了她的行列。

墨羽嘆息一聲,雖然被哈蘭嚴詞拒絕,不過不知為何他內心底卻好受了些,看著那些飽受戰爭摧殘的第五軍團戰士們,他內心裡也十分難過,只不過這位哈蘭伯爵做了他不敢做的事情罷了。

這一天剩餘的時間裡他們基本都是在流光谷內渡過,戰士們在洞穴裡四處各自忙碌著,安靜而又盡然有序。令墨羽較為難過的是,不時有一兩名受傷的戰士被從洞口外抬了進來,有的人受傷較輕,在隨意包紮了幾下後又重新出、不知去向,而那些受傷較重的傷員則在手術之後繼續留在洞內接受治療。

自始至終,哈蘭伯爵都無時不刻地陪伴在這些戰士們的身邊,直到夜幕落下,執行偵察任務的最後一批人進入洞內。

據這些回來的人說“今天蠻族方面安靜得出奇,除了遭遇小股巡邏的敵人之外則看不見他們任何的行動。”

“你們所有人都沒有現敵人任何的行動嗎?”哈蘭不安地問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而就在這時人群之中的一人卻突然道“不過,我聽說最近在三川城附近似乎現了一些蠻族人的行蹤,據駐守三川城的斥候們報告說在三川河邊的森林中曾現過一支蠻族的狼騎部隊,但是在此之後就再沒有任何後續的報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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