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蕁見他被嚇得不輕，輕輕一笑道“別擔心，他已經睡過去了，聽不見我們所說的話。”

雖說如此，但小林子仍是不敢大意，看了看門口的方向，確認此時外面沒有人，這才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如花姑娘，你這話若是被人聽見，我們兩個，不光是我們兩個，這滿院子上上下下的人，恐怕都得遭殃。”

這話並非危言聳聽，千蕁自然知道利害，只是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她要把徐有德扳倒，就必須有一個人能成功接他的位，否則倒了一個徐有德又再來一個，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經過這些時日，她覺得小林子是不個錯的人選，隱忍內斂，心思細密，且還保有難得的一份善良之心。

“我知道，所以這話我只問你一次，你想，還是不想？”千蕁盯著他一字一句的問道。

小林子心口怦怦亂跳，眼神瞟過徐有德，又看向千蕁。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還只有十五歲，這皇宮歷來都是靠資歷和人際才能熬出頭的，徐公公熬了一輩子還是認了個乾爹才有了今時的地位，廚房的小福子雖然很年輕，但也是受了十幾年搓磨才在徐公公的一個高興之下升任了廚房大管事一職，他又有何能力能取代了徐公公的位置？

小林了張著嘴半天沒能說出一個字，這種事，他做夢都沒有想過。

千蕁見他這般神色，心中已經有了底，笑著上前，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放鬆，“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顧徐公公吧，我先回去了。”

千蕁將收拾好的東西抱在懷裡，轉身朝門口走去。

小林子猶盯著空空的桌面出神，直到身後傳來拉門聲，他才反應過來，立刻轉身衝了過去，拉住千蕁的衣袖，“你……你剛剛說的可是當真？”

千蕁沒料到他竟會拉住她，詫異過後已恢復平靜，“當然。”

小林子認直盯著她的眼睛，彷彿在確認她所說的話究竟是不是戲弄他，又或是另有所圖。

最後，他毅然點了點頭，“好，我聽你的，我想要成為這宮中數一數二的大太監，不想再整日屈居人下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時時擔心他有一日會將魔爪伸向我，不知什麼時候我也會像小德子一般草蓆一卷，被他們當作垃圾一樣扔出宮外，我想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不是將命運交到別人手中任人擺佈。”

千蕁看著他終於勇敢的說出了自己內心最深的想法，很是欽佩的點了點頭，“好，我幫你。”

小林子本以為她至少會說一些計劃上的安排，卻沒想到只是這樣輕飄飄三個字，不由覺得心中激盪的情緒忽然沒有了宣洩口。

“就……就只是這樣？接下來我該做些什麼？”他訥訥的問道。

千蕁抿唇一笑，“只是這樣，你還是如往常一般伺候徐有德，聽他差遣便成，一切都由我來。”

“可是……”小林子仍有些不安。

千蕁從他手中抽回袖子，左右看了看，示意他不必多說，“好了，你好好照顧徐公公吧，我回去了。”

小林子彷彿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大意，忙警惕的看了一眼門外。

還好今日因為千蕁要來，徐公公特意吩咐不需要人伺候，值班守夜的人此時都在班房中，沒有吩咐，並不敢過來打擾。

他反手掩好了門，看了一眼榻上睡得正沉的徐有德，深深出了口氣，抬手一抹額頭，竟現滿是冷汗。

他抬袖擦了擦，待再次抬頭時，已恢復了往日的從容與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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