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心跟著鬱雅，是在他們兩人被借調到鬱雅身邊的幾天後。

從一開始，他們是對自己這個新“主子”十分不滿意的。說白了，就只當她是僱主而已。

還是個害他們倆被送返大本營經受魔鬼訓練的罪魁禍。

阿泰沒什麼心思，但阿振心裡清楚，他這個僱主不是省油的燈。別的不說，就她害他們倆接受魔鬼訓練的那檔事，就能看出她的不尋常來。

她是個電腦高手，這是阿振得出的結論，她在計算機的應用上比他強。

次見面，是在王傑的辦公室，他們倆依舊穿著從大本營出來就沒有換過的作訓服，身上臉上都髒兮兮的。一路走過來，公司裡的人都離他們遠遠的。

但鬱雅不一樣。

她饒有興趣地圍著他們轉了一圈，心裡似乎打定了什麼注意。然後問他們，是否對她抱有感激。

“你們應該在心裡感謝我，”鬱雅原話如是說，“我把你們救出了那地方。”

阿振不說話，阿泰卻忍不住嗆聲“那還是你害我們進去的呢！”

“我？”鬱雅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不是你們自己學藝不精，才被要求返廠的嗎？”

返廠，這個詞阿振知道。他們倆就像是被百氏生產出來的機器，因為效能不好，所以被返廠維修了。就是這個道理。

然而，鬱雅的下一句話，才真正讓他心裡觸動。

她說“很顯然，你們要是一輩子待在百氏，就一輩子僅限於此了。一輩子啊，這麼長呢，考慮好自己要做什麼了嗎？”

一輩子，很長嗎？

阿振之前從來沒有考慮過，他會有一輩子。對他們這些機器來說，從被生產出來的那天起，就被賦予了使命——

他們是利刃，是刀槍，他們的價值就是百氏劍之所指，為了百氏流乾身上最後一滴血，直到刀劍捲刃，直到生命的盡頭。

從小，沒有人跟他們說過以後，他們沒有以後。

“百氏開始洗白了，不，百氏已經洗白很多年了，安百和尚藝就是很好的例子，”女孩子的聲音冰冷又殘酷地說，“現在是和平的年代，是新的紀元，這個世界不再需要刀劍，百氏遲早會改變。而你們，既然被借調到我身邊，就回不去了。”

“與其在那裡萬般不情願地想著如何使絆子，不如用那個腦子，來考慮一下自己的人生。”

阿泰聽不懂，看向阿振，等他做決定。

阿振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你為什麼要幫助我們？”

“幫助你們？”鬱雅反問，“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幫助你們？”

“那你……”

“我分明是要利用你們，但是先，你們得有讓我利用的價值。你們現在，充其量也只能做個打手，可我要打手做什麼？”

阿振謝想要辯解，說他們兩人的本領。可是細想下來，他們現在果然只是個打手。

“回去換衣服吧，”鬱雅擺手讓他們離開，“既然還能做打手，就盡職盡責地做，保護我的安全應該還不成問題吧？”

“是。”阿振應了一聲，轉身離開，阿泰想揍她一拳，卻被阿振拉住了。

阿振知道，她說的沒錯。他和阿泰現在就只是在武力值上有些強項，可是卻是萬萬不能對她出手的。

畢竟，借調他們過來的原因，是給她做保鏢。

兩人走出辦公室，將門關好，這時卻聽見王傑的聲音。

他的聲音有些焦急，看上去已經忍了很久了“我的小祖宗誒，你可真敢，你知道這兩位是誰嗎？”

“嗯，”那女孩回答，“早就知道。”

“知道你還敢這麼橫？你就不怕……”王傑壓低了聲音，“這倆人，當年可是見過血的。”

阿振這才想起剛才這位經紀人在牆角瑟瑟抖的樣子，看來是見證過他們舊事的人。那時候他們剛從百氏出來，正是心高氣傲的時候，手段也狠厲，所以積攢下來一些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