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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 身死不可怕

胡三省猜錯了,江萬載只讓江新領兵一萬兵支援市汊鎮,他自己還是坐鎮後方。

鞏信也沒能進抵南昌城下,因為李恆調集周邊兵力,把他堵住在了市汊鎮。

僥倖逃脫的劉深獻計,元軍沒有急著進攻,而是修築土牆,打算來一出水淹市汊鎮。

這是大工程,沒有十天半個月搞不定,於是市汊鎮陷入了僵持。

豐城外,文天祥見天色放晴,立刻召集諸將議事。

不一刻,諸將齊聚。

四個統制,分別為揚州來的孫貴、胡惟孝,以及本地人顏師立、顏起巖叔侄。

“諸位。”文天祥環顧左右,說道“豐城不識天時,抗拒王師,當以武力掃平,何人願為先鋒?”

“吉侯。”胡惟孝說道“天初放晴,道路溼滑泥濘,行動不便,且暫等一二日。”

文天祥回道“鞏都統深陷市汊鎮,如何耽誤得?”

胡惟孝道“王師不能攻城,韃虜亦不能,實在不急於一時。

都統又有天雷相助,何憂之有?

且韃虜水師損失慘重,贛水盡為我軍所有,即便都統不支,由贛水迴轉便是。”

胡惟孝身高六尺,一副長鬚及胸,頗有關公風範,然而主動要求南下,與孫貴一起調撥文天祥帳下聽用。

孫貴說道“吉侯,末將以為可遣人招降。”

文天祥說道“王師至,尤自據城頑抗,奸賊不過如此,招來何益?”

孫貴說道“有天雷相助,破城不難,然攻城本是下策,必有損傷,若能不戰而下,即可節約天雷,亦可免傷亡,實乃兩全之事。”

文天祥沒說過,內心認為胡惟孝與孫貴二人有貪生怕死的嫌疑,此時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

專業的就是專業,不服不行。

“如此,遣人招降,官將降一等留用,兵卒放歸鄉里。”定下了原則,文天祥環顧左右,問道“何人可為使者?”

眾人沉默。

來使危險,出使亦然。

大體要追溯到靖康年,金軍二次圍城,宋欽宗遣使議和,結果有名有姓的盡皆被扣押,唯有名聲不顯或者不好的放回。

元庭繼承了金朝的不良習氣,所以成例就在主座上坐著呢。

這種情況下,大家都不想去。

被扣留了大不了一死了之,既成全了忠義,又可以封妻廕子,其實也還好,就怕被放回來,那就太尷尬了。

所以當初陳宜中與伯顏相約談判,不久對此感到後悔,沒有按約前往,當伯顏率兵到皋亭山,直接跑路。

身死不可怕,社死最尷尬。

“下官願意走一遭。”臨江軍安撫柴延起身請纓。

文天祥立刻說道“公德高望重,安定臨江非公不可,此去定為賊人所害,餘寧損千軍,不願公傷絲毫。”

柴延七十有八,駝背,老眼昏花,看著就像要入土的樣子,何以讓文天祥如此重視?

此人年輕時不滿朝廷昏暗,憤而離開太學,只在鄉間以教書為樂,至今六十年。

國朝三百二十年,臨江軍僅得三進士,皆出自其門下,遍觀州內,但凡識字者,莫不是其徒子徒孫。

鞏信突襲市汊鎮,文天祥隨後領兵進入臨江軍,柴延主動帶路,全境無抵抗,皆降,而那些豪強都捏著鼻子配合分田,潛逃者甚少。

威望就是這麼高。

柴延道“為萬世計,豈吝殘軀哉,些微薄名,亦不足掛齒。”

“此話休提。”文天祥搖頭。

他要是敢把柴延送了,臨江軍上下就敢把他送了。

“老師,吉侯。”柴延身後一個平平無奇的年輕人出來,說道“學生白身,岳丈亦在豐城內,可保無憂,當走這一遭。”

他叫丁錄,柴延關門弟子。

柴延搖頭說道“爾若不幸,衣缽何繼?”

“山河飄零,遍地羶腥,漢家不振,天命何膺?”丁錄反問一句,又道“老師失學生,尤有千萬學生,學生失老師,何處可得絕學?

若學生不幸,老師當著書立說傳之後世,以免教化大道失之傳承。”

柴延嘆道“也罷,為師即刻動筆,只往上天垂憐,多給一年。”

師徒商議既定,文天祥要派軍兵護送,丁錄說道“衛士隨行,闔城皆知宋人來,但有一二頑賊,即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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