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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七 天下之主

“老漢張二,本是嵊縣張家村人,五間房,六口人,有田二十畝,世代務農,雖然辛苦,卻也安穩。

沒想到,沒想到……”張二忽然抱頭痛哭。

看他慟哭,諸多少年都是心有慼慼,想去安慰,又礙於皇帝在這裡,不好輕動。

看他似乎哭的停不下來,趙昰說道“張都頭,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當振作,殺韃狗以報仇雪恨!”

“老漢失態,官家恕罪。”張二抹了一把眼淚,繼續說道“那天是四月初三,正好閒來無事,我便帶大郎與二丫去林子裡掏鳥窩,兩孩子爹去田裡除草,婆娘與兒媳在家織布。

到了竹林裡,大郎瘋跑,二丫卻是乖巧,幫著我拿竹簍……”

說到這裡,張二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又停了下來,顯然是陷入了美好的回憶裡。

眾人不敢打擾,安靜地等著。

忽然,張二又開始流淚,說道“待到中午,鳥窩沒掏一個,老漢要帶他倆回去,卻見一隊韃兵進了村子。

老漢驚懼,護著孫兒孫女躲在林中不敢出去,等了好大一陣,村子裡起了大火……待韃兵走遠,我急忙回村,那還有家啊……

婆娘兒媳躺在院子裡,衣服沒了,活活被糟蹋死的啊……再去找兒子,就在村外,被砍成了肉泥……

家破人亡,家破人亡啊~”

張二聲音嘶啞,十分低沉。

“本來想去拼命,要是我沒了,孩子怎麼辦啊?一個五歲,一個四歲……只得在林子深處搭了窩棚住下,沒想到,淋了一場雨,大郎病了,我急忙揹他去城裡,卻不想韃兵非要入城錢,老漢哪有錢啊……

蹉跎半日,大郎已經沒了氣,再回去時,二丫也丟了……”

渾渾噩噩的過了一段時間,劉師勇收復嵊縣,林景熙安民復產,張二才從林子裡出來。

只是和和美美的日子再也沒有了,便咬牙做了輔兵。

看他滿頭白,肩背佝僂,其實才三十八歲。

後來隨同劉師勇血戰楓橋鎮,雖然未死,卻也丟了一條胳膊。

“韃狗尚未殺盡,我已經不能上陣,以後只看爾等搏殺。”說完,張二蹣跚著離開。

“殺韃狗,為二哥報仇!”李三郎站起來喊道。

“殺韃狗,為二哥報仇!”眾少年跟著呼喝。

“保家衛國,寧死不退!”

“為國盡忠,死戰到底!”

眾少年一起呼喝,聲震蒼穹。

待眾人安靜下來,趙昰起身看向眾人,說道“諸位,張都頭遭遇,非止一家一戶,實乃千家萬戶。

嵊縣有戶十一萬八千,丁口二十三萬餘,近日統計,倖存者不過六萬餘。”

官方戶籍在冊的資料,戶口或許準確,人口的話大概要翻一倍或者兩倍。

一戶兩三人,太離譜。

至於倖存者,可能要翻一倍,因為躲入深山老林的,南下的,根本沒辦法統計。

但粗略估計,最起碼沒了一半人口。

“如今前線戰事焦灼,想來地方殘破尤甚嵊縣,家破人亡、流離失所者不知幾何。

不能禦敵於外,此乃朝廷之過也!”道了聲慚愧,趙昰假惺惺地說道“虜酋自詡正統,卻率獸食人,朕豈能託付天下?

朕奮起,爾等亦當奮起,君臣勠力,恢復山河,解民倒懸。”

“謹遵陛下聖諭!”李三郎當先拜下,喝道“為陛下效死,恢復山河,解民倒懸~”

剛進營門的6秀夫腳步一頓,忍不住說道“聽聲音,似乎不同往常,多了怒氣。”

身後的江洞庭說道“旬日前,陛下尋經歷悲苦者宣諭諸軍,今日至上四軍起,想來有了效果。”

“陛下妙思,吾等不及也!”6秀夫歎服。

本來皇帝想搞訴苦大會的,結果一看,大家都很苦,哪怕皇帝輕徭薄賦分田地,限於生產力水平還是吃不飽穿不暖,自然無法訴苦。

所以,找受害者宣講元庭殘暴不仁,樹立軍兵保家衛國的意識。

兩人走到校場,只見皇帝侃侃而談,不由駐足傾聽。

“……天下,朕之天下,亦萬萬民之天下,爾等分屬萬民之列,同為江山之主……”

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