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本便猜到她要去河陽,這時聽她親口說了出來,還是有些酸楚。蕭東奇去河陽,豈止能見到爾朱榮,還能見到高歡。
他眼下卻不能隨去河陽,洛陽城中,太后肆無忌憚,他生擒太后的計劃還在進行之中,須臾脫身不得。
蕭東奇見他不吱聲,冷笑一聲道“怎麼?你一點都不驚訝?”
宇文泰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護送長樂王去河陽,正好能見到高歡。所以有什麼好驚訝的。”
蕭東奇笑了笑,看了看他。
過了片刻,道“宇文泰你有時聰明太過,元修、元寶炬前往河陽了,難道不是受你的派遣........”
宇文泰大是愕然,蕭東奇言下之意不言自明,元修、元寶炬前去河陽,能有什麼用意?肯定和她勸元子攸去河陽的用意是相同的,都是勸爾朱榮立之為帝!
蕭東奇見他一副茫然之狀,心道裝的倒挺無辜。
宇文泰苦笑一聲,他其實並不知道元修、元寶炬已經去了河陽。
他之前就覺得元修的寄情山水不如元寶炬更甚。他心中其實更囑意元寶炬,只是元寶炬既沒有元子攸的名王地位,也沒有元修那種閒雲野鶴的名氣。
而且,元寶炬又有一個直閣將軍的職務身份,爾朱榮怕是很難答允。
因此,他才想到推舉元修出來,最起碼,元修的這種閒雲野鶴既然能裝的很多人相信。
那麼說不定能瞞過爾朱榮也未可知,政治本來就是欺瞞的藝術。
如果能欺瞞住爾朱榮,關鍵時刻出手一擊,決勝也未可知。
這些,確實是他的內心想法,他是有心代賀拔嶽推舉元修,與元子攸抗衡的。
但是自從蕭東奇盜書,他決意留在太后擒住太后,他已經接受了元子攸勝出這場推舉遊戲的局面。他並未派遣元修和元寶炬前往河陽,如今想來這極有可能是元修自作主張。
只是蕭東奇卻哪裡肯信?
他情知自己解釋也是無用,當下淡淡然笑了笑,也不做辯白,道“元修去了便去了吧,也沒什麼!”
蕭東奇笑道“是沒什麼,只是你這個人啊,兩面下注,太過狡猾。”
“那邊派元修去河陽,自己跑來替長樂王賣命,這般算計,安排倒著實妙哉啊。”
宇文泰心中很想告訴她自己之所以來與元子攸共患難,一來是大義所在,二來也是為了知道她一定來。
不過想了一想,一個人先入為主了,自己也難以辯白得清。
於是笑了笑道“蕭姑娘,你們去河陽便快走吧,這裡鬧得這般大,死傷枕籍,一會兒洛陽城門你們未必出得去。”
蕭東奇淡淡的笑了笑,道“好,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元修大哥那裡還等著你出謀劃策哪。”
宇文泰心想我一起跟去做什麼,難道看你跟高歡卿卿我我麼?
當下搖了搖頭,道“我在洛陽,還有事情要辦。”
蕭東奇本來是想這一路上如果宇文泰相陪,她可以慢慢的勸說宇文泰改變主意。
她知道宇文泰熱愛她有幾許熾烈,可是立元子攸為帝,並不只是高歡的意思,其實也是她大哥蕭讚的意思,甚至也是她的意思。
上次,她參與了元子攸與高歡訂立盟約的文書,她就覺得她已經卷入了立元子攸為帝的歷史大事件中。
也因此,她必須去河陽。
如果能勸得宇文泰改變主意,放棄推立元修,則推立元子攸再無阻力。
宇文泰居然拒絕前往河陽,她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聞言不由得咦了一聲“你不去?”
她打趣道“難得有跟我一起上路,舟車相隨的機會哈,有女同車,顏如舜華,你都肯放棄?”
宇文泰淡淡然一笑置之。
蕭東奇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到他是要擒太后。
蕭東奇心想,莫非宇文泰怕元子攸稱帝的事情眼看就要成功,他不想輸給高歡,所以,拒絕接受這個局面,所以不去河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