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金失敗後,一時流言四起。
軍營中,也有將士在悄悄議論此事。
將軍甲道“聽說沒有,太原王鑄造金人不成,這賀拔將軍可還被關著哪,要我說,這賀拔將軍冤哪。”
“前代皇儲、貴人鑄金人慾得帝位、後位的多了去了,這可也不是人人都有那個福分。”
“這個呀,沒有大福大慧,註定的。”
將軍乙嘆了口氣,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這種大富貴,關鍵還是要看天。賀拔將軍冤哪。”
便連爾朱榮府邸前,也有一些過往而膽大之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空氣中偶爾夾雜著這樣那樣的聲音“要我說,做個太原王也不錯,王位已然尊貴,何必呢?何苦呢?你說是不是……自取其辱?”
聲音消散在空氣中,瀰漫在洛陽城中的每一個角落裡。
爾朱兆是爾朱家族中,聽聞這些流言,最為氣憤不過的。
爾朱榮做不成皇帝,那他的封王夢就不靠譜,最關鍵的是,賀拔嶽現在還沒處理,民間頗有議論。
賀拔嶽一日不處理,他這個飲酒之事說不定就有一日被揭。
這種事情夜長夢多。
他決定親自去勸誡一番叔父,他去的時候,爾朱榮正在煩躁的走來走去,面上有一點愁悶。這件事鬧得他有些心緒不寧。
爾朱兆直言不諱“叔父,昨夜咱們便應該殺掉賀拔嶽,這賀拔嶽便是純心破壞。”
“這廝本來便是希望你稱帝不成,這人是大魏的臣子,不是咱們的臣子。”
爾朱榮冷冷的揮了揮手,指了指腦子。
爾朱兆怔住了。
每次別人指向腦子,他就開始捉急,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
他暗自誓,將來總有一天,誰敢當著自己的面手指腦子,他就幹掉誰。不過,他當然知道,爾朱榮不是他能幹掉的物件!
爾朱榮見他不悟,冷笑道“證據呢?賀拔嶽怎麼做的手腳?”
爾朱兆訥訥不服,嘟囔道叔父貴為王爺,殺個人還要什麼證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爾朱榮冷笑一聲“這麼說,本王為何還要鑄金人?本王直接稱帝就好了?”
他並不在乎人心,他在乎天意。另外,他還在乎軍心。
他心中明白,賀拔嶽無罪,他倒是有些疑高歡,但並無證據。
當下說道“殺了賀拔嶽,誰來制衡高歡?你來麼?賀拔嶽狡詐雖不如高歡,但是誠信勝之,勇毅勝之。”
“如今我麾下將領,要麼隸屬高歡,要麼隸屬賀拔嶽,這二人是我左膀右臂,殺了賀拔嶽高歡便無人可以掣肘。”
“他們倆鬥來鬥去,我便可以高高在上,制衡他們。”
爾朱兆大腦不經考慮,嘀咕道“那不如便把高歡也給殺了?”
他話音未落,爾朱英娥衝了進來,站在爾朱兆面前,直視著他“高歡與你有仇麼?”
“你為什麼要殺高歡,你就知道殺殺殺?殺能解決什麼問題?你這傢伙,恩將仇報!”
爾朱兆一見爾朱英娥出現,嚇得魂飛天外,生恐爾朱英娥洩露他飲酒訊息,雙膝一軟,差險跪下。
好在爾朱英娥及時住口,她情知這要說漏了嘴,可得把高歡飲酒也扯進來,父王若知道這裡面蹊蹺,那可是大大不妙。
爾朱兆滿臉虛汗,見爾朱英娥住口,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訕笑道“妹子,我就隨口一搭,高歡怎麼能殺?”
爾朱榮本就心情不樂,見他們兩個還在自己耳邊聒噪,不由得大怒,指著門“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出去。”
“聽見沒有,現在就滾出去。”
爾朱英娥和爾朱兆訕訕的離開了。
與爾朱榮的氣急敗壞相較,皇宮書房內,孝莊帝的神情則有些興奮。
宇文泰在一旁站著,他悄悄潛伏進來向皇帝報告了這次事情的詳細經過,他知道皇帝如今信心不足,需要好訊息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