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緊將陶弘景延入客廳之中。
陶弘景抬頭四顧,淡淡一笑,道“二殿下好雅緻,我還以為二殿下住在歸正裡呢。”
歸正裡是大魏朝廷為領邦叛逃的皇親國戚、將領們特意撥地皮建造的一塊高檔小區,約有三千餘家。
魏人多稱之為“吳人館”、或者“吳人區”。
蕭贊在歸正裡倒是有一套宅邸,但他除非必須上朝的時候去住一住,尋常多是躲到這隱秘的洛陽郊外大宅。
爾朱榮入朝之後,歸正裡他更不敢去住,畢竟殺皇帝親兄弟的人,殺皇帝姐夫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此刻,見陶弘景動問,不由笑了笑道“歸正裡早便不住了。”
陶弘景笑道“很好,很好。”
蕭贊在信中已經將爾朱榮鑄金之事告知,這時也毋庸再敘,雙方賓主坐定,便直接進入正題。
陶弘景從懷中掏出兩個布包,一一開啟,道“二殿下,你要的東西。”
這兩樣東西,正是硝石和硫磺。
宇文泰有些歉意,道“勞煩大師遠來,甚是過意不去。”
大魏之時,大江南北統統佛教興盛,崇佛抑道。
整個洛陽幾乎到處都是佛寺,但是道士卻偏偏極少極少,宇文泰所知的道士只有陶弘景。
考慮到陶弘景這種道家才能製造爆炸效果,又因為蕭贊相識,所以才巴巴的請蕭贊折簡請來。
陶弘景看了看宇文泰,微微一笑,道“不礙事,能夠見到少年英雄,是老道有福啊。”
蕭贊大笑,道“黑獺,大師說你是英雄,你這前途不可限量,大師輕易不做斷語。”
宇文泰心想,自己也算先知先覺,知道的未來的事情未必便比這位大師差了,當下玩興忽起,不妨與這位大師較量較量。
於是說道“大師,長安是興王之地,你覺得我去長安展如何?”
陶弘景聞言果然一震,端詳了宇文泰一眼,緩緩點頭,不做多言。
宇文泰心想這個去哪兒展還體現不出自己的先知先覺。
於是又道“大師,我瞧我四十九歲上有大厄,不知道可否安然得過?”
史書上說他四十九歲嗝屁,他改成大厄。
陶弘景仔細瞧了瞧他的神色,這下顯然震動非常。
宇文泰瞧他震動,顯然是他也這麼判斷,不由得也是心中一震,道“難道自己轉世,還是活不過四十九歲?”
想到這裡,不由覺得悲催。
追問道“大師,還請賜教。”
陶弘景便再大仙神通,哪裡知道宇文泰來自未來,只道宇文泰真算出自己四十九歲的大運不好。
他嘆了口氣,道“閣下四十九歲那年確實有大厄,按法當死。”
宇文泰登時有些灰心,心想還不如不問。
這時見陶弘景面色捉摸不定的盯著自己印堂看,不由得又些微燃起一絲希望。
陶弘景看了半晌,手指不住的屈來屈去,口中叫道“怪哉,怪哉。”
似是有什麼事索解不定,心中極犯疑難。
蕭贊見了,也是莫名所以。
這時,蕭東奇也醒了,聽得客廳有聲音,頭也沒梳,臉也沒洗,蓬頭垢面的走了過來。
見到陶弘景一身大師氣質突突突的往外冒,又見宇文泰悶悶不樂,她便立時高興起來。
蕭贊手指堵在嘴上噓了一聲,輕聲道“大師在給黑獺批命。”
蕭東奇心想“那自己更得聽聽了。”
陶弘景手指不住的屈伸,臉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
宇文泰心想“莫非自己四十九歲這一年經歷當真曲折離奇?”
陶弘景算了半晌,緩緩道“閣下最近是不是病了一場?”
宇文泰心想,自己最近就是病了這一場,然後才穿越過來的,當下點了點頭。
陶弘景道“你四十九歲那年會與你這場病有關聯,吉凶禍福難料,大體上是兇,按法應死,但也有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