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元天穆與陳慶之唇槍舌劍,陳慶之笑言第五勝已經開始,妙計在行之際,爾朱兆正帶著幾名將領在滎陽城外的湖上泛舟,聽著兩名女婢正在彈著琵琶。
琵琶聲如大聲小聲落玉盤,還有兩名女婢正和著琵琶唱陶淵明詩創作的一曲子。
女婢歌聲清越“願在衣而為領,承華之餘芳;悲羅襟之宵離,怨秋夜之未央!願在裳而為帶,束窈窕之纖身;嗟溫涼之異氣,或脫故而服新!”
爾朱兆聽不太懂,問身側將領“這咿咿呀呀的,唱的什麼?”
那將領倒頗解的歌詞之意,道“這第一句是說我想做您的衣領子,聞你的頭上芬芳氣息,可惜睡覺的時候你要脫下我,我只覺得這夜太漫長。”
“這第二句是說我想做你的衣帶,可以捆住你的苗條腰身,但是天氣就要變涼了,你快要穿貂裘而不用束帶了,我好傷心難過。”
爾朱兆道“島夷果然莫名其妙,這都寫的什麼狗屁玩意兒?”
那將領道“這詩意是極好極好的,在島夷那裡大大有名。接下來是願意做您的枕頭席子,做您的鞋子,做您的影子........”
爾朱兆大大不耐,道“不好聽不好聽,島夷的東西難聽死了,會不會唱敕勒歌?斛律金每唱敕勒歌,我便愛聽。”
那將領道“敕勒歌需銅琵琶、鐵綽板、慷慨男子唱,這兩個姑娘唱卻不合適。”
爾朱兆道“便不唱敕勒歌,比如誰家女子能行步,反著裌褝後裙露。天生男女共一處,願得兩個成翁嫗!這個曲兒誰會唱?”
這個乃是《捉搦歌》,爾朱兆聽慣了的,那兩個女子卻是不會。
爾朱兆道“晦氣。”
那兩個女子又唱了一“腹中愁不樂,願作郎馬鞭。出入擐郎臂,蹀坐郎膝邊。”
爾朱兆這次總算是聽懂了,一邊聽一邊哈哈大笑。
一名將領從遠處快步走來,神色甚是匆忙,爾朱兆聽得腳步聲,望了望,那將領顯然是有事,便指揮船伕靠岸。
船才抵岸,那將領已經道“啟稟將軍,彭樂求見。”
爾朱兆沒好氣,道“這廝又有什麼事?“
那將領並不知道彭樂到底何事,只是瞧著彭樂神色著急,料來是事情緊急,當下回頭看了看彭樂,對彭樂招了招手。彭樂見狀,趕緊匆匆穿過一幫侍衛的官兵,向這邊快步走了過來。
爾朱兆冷冷道“又有什麼事?是不是他們幾個現在那個小土坡會談,談出個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了?”
彭樂搖了搖頭,道“末將現楊昱狡猾,與陳慶之確有勾結.......”
爾朱兆聽到陳慶之三字,臉上的表情愕然變化,沉吟了片刻。
當下對舞伎歌女以及身旁的將領道“你們都下去。”眾人下去之後,彭樂躍上船來,他雙手抄槳,扳了兩下,瞬間已經遠離了湖岸。
爾朱兆道“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你想說的想必也是要事。若所言查實,我不但不罰你,還有獎賞,若所言欺誑,小心你脖子上的那顆腦袋。”
彭樂道“末將不敢欺誑。”
他看看岸邊歌女、諸將都已經退了下去,湖心距離岸邊也有十餘丈距離,臉上的緊張神情緩和下來。
彭樂道“末將才剛剛從滎陽城北門出來,上次我與將軍說的那個胡兄弟在楊昱領回兩個弟弟之後,那個姓胡的兄弟立刻便去了楊昱府中。”
爾朱兆面露驚異之色“你說的這個姓胡的,要投靠咱們,事情可靠否?你要不帶他來見見我?”
彭樂道“我也這般和他說,但他說這般便來投靠將軍未必見信,他要先向將軍證明楊昱與陳慶之確有勾搭,為將軍清除內賊先立一功。”
爾朱兆點了點頭,道“他怎麼證明?”
彭樂道“我來的時候,胡兄弟進了楊昱的府邸,與楊昱商談如何佈局捉拿上黨王以及將軍,他與我約定,到時候攜手與楊昱走出府邸,讓將軍派人去做個見證。”
爾朱兆心中暗想這個姓胡的如今明面上是陳慶之的人,但是楊昱仍然和他見面,那自然是有勾結。
上次彭樂回來彙報了胡光這個人之後,爾朱兆便命麾下悄悄的探聽了一下,陳慶之麾下確有胡光其人。相貌身材也與彭樂描述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