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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0六、大爭之世,先除外患還是先除政敵,是一個問題

對付敵人有時候是很容易的,對付朋友有時候很難。因為利益所生的嫌隙有時候是很容易消除的,因為世界觀,價值觀產生的嫌隙有時候消除很難。

其實,宇文泰明確的知道賀拔勝想要說的問題是什麼。

在西魏內部,問題很簡單,任何一個統治系統,只要經歷了一段時間的穩定執行,這個系統內部就會產生分化。

這幾乎是真理一般的存在。

西魏的問題現在在於名和實的分離,所謂名即西魏是大魏國,按照傳統政治要求,百官們都必須忠誠於大魏,忠誠於大魏的代表即魏文帝元寶炬。

這是站在西魏的名邏輯下的推論。

但是,實卻不一樣,照實而言,這個國家有一部分人是忠誠於宇文泰的。

這就很撕裂。

但是雙方的要求都各自有其合理性,站在名的立場,大魏的國度,要求百官忠誠於魏有什麼問題?

要求百官忠於大魏天子有什麼問題?

至少連宇文泰在正式場合都不得不這麼要求,不得不這麼做。

站在實的立場,站在宇文泰及其麾下的立場,沒有宇文泰便沒有這個大魏,這個大魏其實已經是瀕臨死亡,被宇文泰救活了,忠誠於宇文泰就是忠誠於大魏。

這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所以,站在宇文泰麾下的立場也沒有錯。

所以,西魏存在這種撕裂,任何一個權臣之國,都存在這種撕裂。

宇文泰其實也沒什麼辦法,唯一的辦法當然是篡位。

他已經體會到曹操的無奈,設使天下無有孤,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

但是事實所迫,他想歸隱林泉而不得,他一去職,他自己,他的所有麾下都不會安全。

所以,有些權臣走向篡位是必然。

不過目前,他還不想。

好不容易穿越而來,才滅掉一個高歡,就搞篡位,格局太小。

有生之年,夢想在於一統天下,畢竟,一掃漠北萬古空已經做到了。

統一天下,也還是可能的,畢竟如今這個天下形勢一切似乎都加了。

高歡已經提前掛了五年,潑猴的渡江行動應該也一樣。

賀拔勝的去世以及賀拔勝的遺言他放在了心中,但是目前並沒有什麼好辦法,有些鬥爭和矛盾是不死不休的,劉邦奈何不得呂后和戚姫,不是劉邦真奈何不了。

獨孤信現在佔據隴右,也與隴右王幾乎相似。

宇文泰和他一起長大,獨孤信反心未盟,他目前只是忠於大魏表現的特別明顯而已,和皇室走得很近,宇文泰想想看,殺了他嗎?

獨孤信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

鄭伯克段於殷,任何一個政治敵人,都應該給他罪大惡極的表演機會,都應該等他有罪大惡極之名,才下毒手,這才是高明政治家的所作所為。

殺掉之後再栽贓,再潑髒水,這個辦法當然也可行。

但是這個辦法,會慢慢失去民心,因為知道真相的那些人還是會在小圈子裡傳遞真相。

而且,關鍵的一點還是外部環境。

政治雖然充滿了殘酷和殺戮,殺掉政敵的經驗國內外、古今中外到處都是,但是他如今處在大爭之世。

先除外患還是先除政敵,是一個問題?

他不具備霍光殺掉上官的外部環境,獨孤信也罪狀未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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