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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狂

“你笑什麼!韓大家隱退,世間再無美妙的歌聲,如此令人傷心的事,你樂什麼!”

柳寒抬眼看卻是雨庵邊上的一個年輕人,這年輕人的穿著做派都與秋戈類似,光溜溜的兩條大腿也不盤著,也不跪著;這個時代的坐姿有點象前世的日本人,這年輕人的兩條腿就這樣光生生的伸著,冷眼看著柳寒。

柳寒略微遲疑道“既然伊人已去,也不必太過傷感,天生萬物,各有機緣,既然降下韓大家這樣的神仙人物,必然還會降下類似不俗,不讓人間寂寞。”

那年輕人愣了下,端木正微微一笑,從將軍府到現在,柳寒都表現得很低調,這番話也同樣委婉,不過卻和前面不一樣,隱含了反擊,用直白的話來講便是,你小子瞎操心,韓大家去了,還會有其他人冒出來。

雨庵鄙夷的搖搖頭,哀嘆道“無知蠻俗妄言天道,韓大家那樣的人物要幾百年才出一個。”

雨庵的話很不客氣,端木正扭頭看了看柳寒,柳寒沒有絲毫生氣,相反嘴角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這讓他稍稍放心,正想開口將場面圓下來,不成想雨庵又斥責道“有酒自然喝酒,不喝酒你待這幹嘛!”

端木正聞言不動聲色的扭頭看了眼柳寒,柳寒依舊很平靜,淡淡一笑端起酒壺倒了杯“道兄說的.。”

沒等話落,雨庵已經一飲而盡,將酒杯重重撂在桌上,不屑的打斷他“你非修道之人,不過一凡夫俗子,有何資格稱道兄!”

柳寒依舊沒有動怒,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抹了把唇邊酒跡才衝雨庵拱手致歉“公子說得對,我乃紅塵中人,公子乃出世之人,雅量高潔,志向遠大,是在下冒昧了。”

端木正眉頭微蹙,扭頭看了眼秋戈,秋戈卻象沒聽見似的,只顧自己喝酒,秀雅有些擔憂的看看柳寒,有心替他解圍,便嫣然一笑“無明道兄,韓大家如當空皓月,秀雅不過一螢火蟲,豈能與之並論,可道兄同樣乃大家,還請指點秀雅一二,秀雅感激不盡。”

說著秀雅站起來衝無明盈盈下拜,秋戈這時開口了“今晚乃詩會,雅兒,要讓無明指點你,改日你可上他家去,他在前村溪邊有個莊園,你帶上悶倒驢,要不然軒尼詩,由不得他不指點你。”

柳寒心中再笑,這悶倒驢和軒尼詩都是他開出來的酒,前者是高度白酒,後者自然是葡萄酒。

“好,我這就請媽媽去。”秀雅抿嘴笑道,秀美的眼睛就盯著無明,無明醉眼迷離,拍腿高歌“坐中美贊,氣同音軌。臨川獻清酤,微歌皓齒。素琴揮雅操,清聲隨風起。斯會豈不樂,恨無涼州子。酒中念幽人,守故彌終始。但當體七絃,寄心在知己。”

秋戈搖頭長嘆,伸手操箸,擊打酒杯,高歌道“把酒撫琴兮,嬌娥獻新聲。舊友同樂兮,鼓譟不知處。斯人不見兮,空餘淚滿襟,但願長醉兮,此生不予我!”

艙內諸人大聲叫好,雨庵站起來,脫下外套赤膊高歌,柳寒這下真的有些傻了,這轉得也太快了,剛才還咄咄逼人要趕他走,這會忽然便張狂起來,他扭頭看了下端木正,後者卻很平靜,只是微笑著喝酒,顯然久經考驗。

船艙裡的氣氛變得有些熱烈了,除了無明外,其餘人都跳到艙中間,圍著秀雅手舞足蹈,秀雅則原地舞蹈,婀娜多姿。

“以前沒見過吧?”

柳寒扭頭,卻是端木正含笑低聲說道,他點點頭,端木正接著說“以後你就習慣了。”

“你怎麼不去跳?”柳寒問。

端木正笑了下,笑容帶著幾分苦澀“士庶不同榻,你看,這邊就我們倆人,他們都擠在那邊。”

聞聽此言,柳寒這才醒悟,這邊的坐榻上就他們倆人,相當寬鬆,雨庵那邊卻有三個人,原以為是客氣,原來是寧可自己擠點,也絕不和庶人同坐,當然也就更不會共舞。

柳寒聞言輕嘆,他不會下去跳舞,在前世的大學裡學過街舞,可在殺手營跳過,自然不敢再跳,正要再說,忽然心念一動,波光盪漾的江面上有異物向船飛來,自從跨入宗師境界後,六識敏銳大幅提高,上船之後,整條船極其周遭二十米範圍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過來的東西落到船尾,是一隻渡鳥,這種鳥有點像信鴿,但比信鴿快,體型也稍大,羽毛為黑色,更主要的是,這種鳥比信鴿強悍,有尖利的短喙,遇上危險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多用著送信用,他與王掌櫃聯絡便用這種鳥。有人過去,渡鳥咕咕低叫兩聲,有人將渡鳥抱起來,從腿上取下一個小竹筒,轉身進去交給了珠娘。

在柳寒的感知下,這一幕就像當著他面生的,柳寒心中一動,這珠娘看來不簡單,難怪能在這荒涼的姑臧開出這樣一個頗有江南風味的花舫來。

柳寒更加警惕,腦子轉了轉,忽然跳起來,衝著後院叫道“拿大腕來!”

端木正驚訝的望著他,這種場合,一般連他都不能輕易下場,士庶之別,猶如天塹,能參加這樣的聚會,已經體現了在場計程車族禮賢下士。

果然,手舞足蹈們愣了下,隨即大怒,雨庵率先難。

“狂妄!狂妄!來人啊!給我轟出去!”雨庵指著柳寒叫道。

船艙外搶進兩個小二,塊壘分明,孔武有力,進來便要動手,端木正眉頭微蹙,很快又舒展開來,也不再想阻攔,他也想看看這商社主人倒地有多大的本事。

秋戈則緊鎖眉頭,目光不住在柳寒和雨庵之間來回移動,神情遊移不定。

只有坐席的無明,就像什麼都沒生樣,依舊自顧自的喝酒。

珠孃的身影出現在艙門處,略有些異樣的看著柳寒。

沒有碗,柳寒提起酒壺往嘴裡倒,眨眼間便喝完一壺,左右看看,順手提起端木正的酒壺,搖晃下壺裡沒有多少酒了,扭頭對珠娘叫道“拿酒來!最好拿大壇!這玩意,”搖晃下酒壺“只適合酸腐,涼州漢子,當跨烈馬,飲燒刀子,這軟綿綿的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