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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花會(中)

青樓的小妓女正式登臺聯想,最怕的便是沒人捧場,一年半載下來還沒紅,幾乎就宣告結束,媽媽也不會再給你機會。而要紅便要有人捧場,特別是名士捧場,送上兩幅畫,拋下兩詩,你在這樓裡便算站住了。所以,這些小妓女在都在結交名士,到輪到她們出彩時,便有人捧場。

這出彩便是登臺演出,小妓女們既盼著又害怕,盼著登臺出彩,象姐姐們那樣,大紅大紫,也有個出頭之日,可若不紅,那就再也沒出頭之日了。

這結交歸結交,要成為入幕恩客,那可不行,陪著喝酒,唱兩曲子,這都行,但要入幕,那得媽媽說了算,象這樣精心培養的,媽媽是不會輕易讓她出閣的,一般客人也不會強行索要,那就落了下乘,傳出去名聲大跌,況且還有結衣社在後面撐腰,也容不得誰強來,當然,若有連結衣社都惹不起,也不怕名聲跌落的,那媽媽也沒辦法。

“巒兄說的哪裡話,”柳寒心說,俺肚子詩詞不少,可以說每一都是名篇,可這可是命題作文,俺不會,這必須得擋回去“柳某不過一行商,喜好銅臭之物,這詩文一道,本不擅長,還得看巒兄的。”

犀鋒見狀忍不住樂了,嘿嘿笑道“兩位不要互相謙虛了,今日三位姑娘喝喝酒,聊聊天,改日,咱們上這來,聽聽曲,到時候再請三位姑娘一展身手。”

香雪看上去要聰明得多,翠芸和秋水還沒反應過來,她便撒上嬌了“那多謝老爺了,您們可一定要來,咱們姐妹可都等著,我可告訴您,我這翠芸妹妹的曲唱得可好了,媽媽從江南請的老師。”

“哦,是嗎,”巒玄微笑著說“自從帝都韓大家隱退後,世間再無歌神,不知翠芸姑娘的老師是江南何人?”

翠芸一下便緊張起來,秀口微張,柳寒插話道“巒兄此言差矣,老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學生的悟性和天資,若非要有名師,倒不知這韓大家的老師是那位?”

聽到柳寒反駁巒玄,犀鋒稍稍愣了,巒玄卻沒有絲毫被冒犯的感覺,他哈哈一笑,端起酒杯“柳兄好見識,巒某錯了,得罪翠芸姑娘,自罰一杯。”

柳寒心中暗贊,這巒玄揮灑自如,氣度雍容,比起端木正更多了兩分風流,沒想到秦王帳下還有此等人物。

巒玄正喝酒沒有看見,卻沒有瞞過一直留意他的犀鋒,以他對巒玄的瞭解,這是個很驕傲的人,別說柳寒這樣的土豪,就算門閥士子中人,也不會輕易出面,今天算已經給足了柳寒面子。

柳寒決定換話題,他含笑問身邊的翠芸“今兒是那幾位姑娘出閣?”

翠芸心中高興,這柳老爺替她排解了一次小小的困厄,揚臉看著柳寒,露出真心的笑容“今兒出閣的有明珠姐姐,繡畫姐姐,綠竹姐姐,明霞姐姐。”說到這裡,她好像想起來,有些擔憂的看著犀鋒,低聲說“院子裡的姐妹都在說,犀老爺對綠竹姐姐另眼相看,綠竹姐姐對老爺也情深意長,老爺,今天您就把綠竹姐姐帶走吧。”

此言一出,巒玄倒沒什麼意外,可柳寒卻有幾分驚訝,這在虎哥他們提供的資料中可沒有,難怪長安這麼多青樓,這傢伙就愛上這芷蘭院。

可犀鋒的臉色有些陰沉,眉頭深深擰在一起,柳寒看出端倪,輕聲問道“怎麼啦?犀兄,有什麼難處嗎?”

犀鋒沒有說話,目光就落在前面那群年輕士族中的一人身上,柳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認出了那個士族,正是那日先應題的司家二公子。

柳寒再度感到好奇,有心想問,可看看身邊的三個姑娘,又不好開口。巒玄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他正要開口相勸,心中念頭微轉便開口道“犀兄,天涯何處無芳草,這司家得罪不起,還是忍忍吧,老天總會給他們報應的。”

犀鋒神情依舊,心裡卻有些奇怪,當年他和司家二公子為這綠竹爭風,還是這巒玄勸他退讓一步,這司家在朝野的勢力太強,連秦王都多有忌憚,為一舞姬與他們爭執,得不償失。

可今天巒玄這話卻隱隱有撩撥之意,這是為何呢?難道是衝柳寒去的?

沒等他想清楚,柳寒已經好奇的問道“這是怎麼啦?犀兄,巒兄。”

巒玄恰到好處的苦笑下,犀鋒神情陰冷沒有開口,柳寒左右瞧瞧,又扭頭看看司家二公子,司家二公子正人群中談笑風生,似乎根本沒將這邊的犀鋒放在眼裡。

香雪看看犀鋒又看看柳寒,欲言又止,柳寒心裡大致明白了,這也說明為何犀鋒會上這家青樓,而不是其他,他也不再問,此外這巒玄給他的感覺依舊高深莫測,讓他看不清。

給犀鋒和巒玄倒上酒,自己先端起來喝了口,柳寒放下酒盞決定繼續試探巒玄“巒兄難道不是士族中人?”

巒玄苦笑下“山左巒家,在士族名冊上倒是有的,可在司家這樣的大士族眼中,巒家不過是小士族,與庶族沒有區別。”停頓下又補充道“在我看來,士庶之間沒那麼多差別,聽說柳先生曾說,禮之核心為德,身份地位,不過為俗物,此言大合我意,也大暢我心。”

說著巒玄舉杯衝柳寒作了個敬酒的姿勢,柳寒端起酒杯苦笑下微微搖頭“在下當時也是不得已,巨木先生和稚真先生面前,不敢言退,純屬被逼無奈,被逼無奈。”

“呵呵,好一個被逼無奈。”巒玄暢快的笑道“這被逼無奈,在我等卻是大快人心,”說著朝那邊看了眼,湊近柳寒,壓低聲音說“其實王爺對他們也很不滿,可沒辦法,這雍州的錢糧都在士族的倉庫裡,王爺也是左右為難。”

柳寒微微點頭,沒有答話,這是自然的,在他那個時代的歷史中,也曾經有這種情況,士紳不納糧,結果便是土地兼併愈演愈烈,朝廷府庫空空,賑災無錢,軍餉無錢,甚至連平叛都沒錢,朝廷上下皆知結症何在,可誰都不敢去碰,這不是那個人,而是整個士紳階層,就算皇帝也不敢輕碰。

三人聊天時,三女沒有插話,只是默默的隨時準備給三人添酒,大廳前端有姑娘在彈琴,琴聲低鳴纏綿,猶若情人在耳邊低低呻呤,大廳中人,有的象柳寒他們這樣低聲聊天,有的則旁若無人,聲音大到就算你想不聽都不行。

“綠竹姑娘那細腰,盈盈可握,.”

“司公子可要抱得美人歸了,那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咱們先恭賀司公子!”

“哈哈!”司家二公子笑得很暢快,似乎已經將綠竹攬入懷裡。

有人在朝這邊看,柳寒神情不變,依舊靜靜喝酒,犀鋒卻是越喝越急,巒玄的酒量不高,小口小口的抿著,翠芸三女見狀也不敢輕易開口,小心的伺候著。

司二公子那邊見這邊沒出聲,越放肆了,聲音也就越大了,柳寒眉頭越皺越深,犀鋒的眼神也越來越冷,巒玄的神情卻有些奇怪,似乎漠不關心,又似乎非常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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