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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偶遇

牛車漸漸近了,白衣人眉目俊朗,頭上隨意紮了個髻,剩下的頭則散亂的披著,眼睛半睜半閉,臉色略有些蒼白,少了些血色,卻添了幾分病態的瀟灑。

牛車停下來,笛聲依舊,在冰面上飄搖,忽然拔高一個音符,躍入雲間,在雲海中歡娛嬉戲,大地上,冰層漸漸融化,枯乾的樹枝上生出一個個綠色的小蕾,鳥兒自南面歸來,在枝條間跳躍歡歌。

綠蕾漸漸長大,綻放出嫩嫩的葉片,冰層融化,河水緩緩流動,小舟在水面上飄蕩,蘆葦上的白花盛開,田野披上綠色的盛裝,野花開滿原野,花香在天地間流散。

笛聲漸漸低沉,吹笛人踏著舞步,走向遠方,鳥兒在碧空中飛舞,花瓣飄落,伴著細碎的光陰。

三人聽得如痴如醉,渾不知牛車已在邊上停下,白衣人放下竹笛,幽幽的出一聲長嘆,漫聲吟道“細雪微風寒,滄海浮雲遊;白雲意悠悠,天地閒散人。”

三人幾乎同時起身,秋戈大笑道“好一個逍遙閒散人!在下秋戈,這位先生,可否同飲!”

白衣人睜眼打量三人,魯璠柳寒微微躬身施禮,白衣人的目光落在柳寒身上“這位將軍是?”

柳寒笑了笑“在下柳寒,現為禁軍隊正,聽先生之笛,頗有高潔之意,不知能否同坐?”

白衣人淡淡一笑,起身從車上下來,隨手拂了拂衣冠上的微塵,才拱手回禮“閒人袁望騷擾了。”

魯璠大笑,一把抓住袁望的手“來,來,大家同飲!同飲!”

柳寒也含笑將上座讓出來,袁望略微有些詫異,三人中,居然是柳寒坐了上座,他沒有細問,徑直坐下,看著白茫茫的冰面,笑道“我自覺閒散,想不到三位卻更灑脫,冬季臨江賞冰,有意思,有意思!”

“白雲意悠悠,天地閒散人;”柳寒微微沉凝,笑道“不若改為天地一沙鷗。”

“天地一沙鷗?”魯璠略微思索便搖頭“不好,不好,太孤單。”

白衣人卻象沒聽見,眼光一亮,喃喃念道“天地一沙鷗,天地一沙鷗,沙鷗,沙鷗。”

“魯兄說的是,天地一沙鷗,如此一改,固然押韻,可失了灑脫,添了三分孤寂。”秋戈也贊同道。

白衣人卻搖頭說“沙鷗,此鳥依湖海為生,以魚蝦為食,翱翔于山水之間,不為塵俗所困,令人羨慕。”

秋戈微怔,依舊搖頭,可沒等他開口,魯璠卻已搶先說道“先生此言差矣,細雪微風寒,滄海浮雲遊,頗有灑脫出世,飄然若仙之感,添上這一沙鷗,有與全篇脫節之感,柳兄,你說呢。”

柳寒略微沉凝,便開口道“去歲,我乘船南下,沿途見到沙鷗翱翔,在雲水間,自由自在的飛翔,不象我等,為功名,為生計,為志向,所困,因而好生羨慕。”

袁望拍手叫好“柳兄不愧三篇震帝都,《春江花月夜》千年以後亦在飄香,我等何人,佯作灑脫,實則不困於名,便是困於利,那有沙鷗之自由。”

柳寒微微有些驚訝,秋戈呵呵笑道“原來袁兄今日是專程前來見柳兄的。”

“秋二公子,魯公子,我也早已聞名,早已有心結交,可惜,一直未得機緣,”袁望微笑著說,忽然一陣風吹來,他不由打了冷顫,將袍服裹了裹,柳寒忙給他倒上酒,他也沒客氣,一口喝乾,頓覺暖和了些,才微笑著說“今日機緣已到,我就借花獻佛,敬三位一杯。”

四人同時舉杯同飲,柳寒主動拿起酒壺給三人添酒,笑道“我在帝都一年了,原以為帝都的人物大都見過,沒想到還有先生這樣的隱逸出塵之人。”

秋戈聞言也不由納悶,柳寒還出去了半年多,他可是一直在帝都廝混,更何況,還有魯璠這傢伙,這傢伙在帝都四五年了,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可顯然對這白衣人很陌生,或者說根本不認識。

袁望顯然也聽出了柳寒之意,便笑了笑說“我是帝都人,但長期在外地生活,返回帝都也不過幾個月,也沒什麼名聲,不象柳兄,普到帝都,便三篇震帝都,名聲大造,在下是自愧不如。”

袁望輕輕一個轉身,便將柳寒的詢問給卸下了,反而恭維了他兩句,柳寒淡淡一笑,沒有放棄,對身邊的陌生人,特別是來理不清的陌生人保持警惕,已經是他的一種本能,所以,他繼續問道“袁兄過謙了,袁兄恐怕是無意名聲吧,不似我等,貪圖虛名,進而為虛名所累,天地一沙鷗,袁兄乃天地一沙鷗。”

“沙鷗?!”袁望微笑著沉凝道,兩眼眯成一條縫,秋戈也笑嘻嘻的“我倒是很好奇,是那位高人能教出你這樣的俊才?”

秋戈說話便直接多了,而且頗不客氣,魯璠瞪他一眼,隨即便看著袁望,詢問之意,毫不掩飾。

“家師不過山野之人,名不顯於世,這些年一直在岱山隱居,三年前病故,我於老師墓前結廬三載,今年才返回帝都。”袁望的語氣溫和,回答卻滴水不漏,找不到一點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