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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宴無好宴(上)

薛泌衝公主和延平郡王柳寒等五人拱拱手,咧嘴笑著說“殿下,我對音律一竅不通,我看這聽曲就免了吧,公主一向關心朝政,提攜青年才俊,所辦酒宴亦多議朝政,座中士子亦多有驚人見解,今朝廷在揚州推行鹽政革新,本是利國利民之舉,然卻艱難重重,句大人和顧大人困守揚州,王爺,公主,諸位士子,不知對此有何妙策,以解朝廷之困。”

靜明公主聞言嫣然一笑“薛大人憂心朝政,令本宮欽佩,既然如此,聽琴可以待會再聽,說到揚州鹽政革新,我聞還是薛大人向朝廷的諫言,今日鹽政革新維艱,不知薛大人還有何妙策?”

“妙策?!”薛泌苦笑下,正要開口抱怨,耳中卻忽然傳來柳寒的聲音,他不由精神微振“妙策倒沒有,我所想到的都寫在鹽政革新的方略上了,具體到揚州,從句大人和顧大人的奏疏看,最主要的是當地商戶在門閥支援下,向朝廷提出了過高要求,朝廷無法答應,於是他們合謀抵制鹽政革新,哼,這些商戶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以商亂政!”

“薛大人說得對,商人以商亂政,朝廷應當嚴懲!”呂修附和道。

薛泌沒有絲毫得意,相反有些謙虛,不過神情已經大為和緩,這段話只有最後一句是他自己加的,前面的全是柳寒暗中傳音過去的。

可沒想到的是,薛泌的“謙虛”卻讓在場的人對他好感立增。

“懲罰商人不是辦法,”延平郡王說著瞟了眼柳寒,正色說道“若是懲罰商人有可能產生相反效果,揚州鹽政革新的目的是讓商人參與鹽鐵經營,鹽鐵不再專營,目的是增加稅收,若是懲罰商人,商人就更不敢經營鹽鐵。”

“王兄此話有理,”袁望嘆道“揚州鹽政革新的成敗其實就在能不能讓商人積極參加。”

“袁先生說得好,”靜明公主介面道,目視柳寒說道“柳先生上次說得好,揚州鹽政革新的關鍵是讓足夠多的商人參加鹽的生產,這才能促進鹽的產量,可現在,揚州的鹽商居然以此對抗朝廷,不知先生可有什麼法子?”

柳寒皺眉想了想,搖搖頭,靜明公主露出了失望之色,柳寒卻說“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蹊蹺?朝廷提出的稅收和策略都是合理的,鹽商獲利不小,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獅子大開口,一把鑰匙開一把鎖,這裡面的事,我不太清楚,不敢妄言。”

“哦,”靜明公主輕輕籲口氣,看著延平郡王說“王兄能不能給柳先生解釋下,這裡面有沒有蹊蹺?”

延平郡王在心裡苦笑,揚州門閥在後面支援鹽商,這是說不出來的秘密,朝廷手上沒有證據。略微沉凝,延平郡王將句誕顧瑋聯名上疏的部分內容說了一遍。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鹽商認為,修復鹽田,前期投入太大,朝廷十稅一太高,要求實行太祖定的十五稅一,另外,要求每個州的鹽商不能過三家,此刻要求對參加競拍的鹽商進行限制,要求至少在一萬兩銀子以上,這將限制大部分小商人進入。”

柳寒聞言不由樂了,延平郡王皺起眉頭,不解的看著他,柳寒笑了下“這個條件恐怕不是他們最後的條件吧,要價這麼高?他們難道吃了豹子膽?王爺,您的話沒說完啊。”

延平郡王苦笑下,袁望點點頭“王爺,我雖不經商,可也知道點商人的想法,他們一般不敢向官府提這樣的條件,王爺,揚州的事情恐怕沒這樣簡單吧。”

延平郡王還是沒開口,樂範忍不住了,皺眉問道“難道又是門閥世家在背後支援?他們想做什麼?”

場中陷入沉默,薛泌端起酒杯,佯裝喝酒,朝柳寒瞟了眼,柳寒沒有看他,同樣在喝酒,藉著喝酒擋住嘴巴,他的耳中響起柳寒的聲音。

“你裝著不清楚,什麼話都別說,讓王爺去說,這事透著蹊蹺,對了,注意那個樂範,這人值得拉攏。”

薛泌心裡一愣,蹊蹺?有什麼蹊蹺?不過,他還是聽了柳寒的話,裝著喝酒,什麼話也不說。

靜明公主看到此景,嫣然一笑,然後才嘆道“我也以為,此事沒那麼簡單,我很懷疑這幾個商人背後還有人,沒有門閥世家的支援,恐怕他們也不敢如此大膽。”

“公主此言有理,”樂範嘆道“門閥世家乃大晉之毒瘤,這顆毒瘤不消,天下難安。”

柳寒微微皺眉,這靜明公主直接將門閥挑出來,是什麼意思?皇帝在背後指使,以圖造成一種輿論壓力,逼迫揚州門閥讓步,還是有其他目的?

帝都距離揚州比較遠,可揚州所有的門閥,都有子弟在帝都為官或求學,帝都有些許風聲,都會在最短時間內傳到揚州。

“薛大人,鹽政革新之策乃大人親擬,不知大人對此有何高見?”靜明公主就像個主持,實際也是,這樣的清談聚會,都會有個主持,這個主持人一般就是聚會的召集人。

“嘿嘿,我那有什麼高見,”薛泌淡淡一笑,眉頭卻微微皺起,這次耳中沒有傳來柳寒的聲音,他只能自己應付“朝廷不能在這上面讓步,否則後患無窮,我看還是句大人和顧大人太軟弱,方至這些人蹬鼻子上臉。”

“薛大人說得在理,”柳寒立刻介面道“其實,這事好解決,很簡單的法子,鹽戶不是沒錢嗎,官府借錢給他們,官府若沒錢,可以由官府出面擔保,讓匯通錢莊借錢給鹽戶,只要打破一個口子,那些商人便能慌了,事情便解決。”

說到這裡,柳寒端起酒杯正要喝,忽然又放下“其實,還有一招更狠的,就是查走私,徹底斷絕揚州鹽的走私通道,當然,這需要動用揚州郡國兵的協助。”

“查走私?”延平郡王聞言,略微一想便點點頭“此舉有敲山震虎之效,很妙啊!”

“查走私?能查嗎?”袁望疑惑的反問道“揚州的郡國兵掌握在揚州門閥世家的門生弟子手上,揚州刺史風烈出身荊州風家,風家乃荊州小門閥,但與荊州馬家和蔡家關係密切,他夫人便出自馬家,而馬家與6家也是姻親,而揚州司馬乃淮南王舉薦,而且,按照朝廷規制,淮南王轄制揚州郡國兵,句大人和顧大人恐怕不是沒想到,而是沒法辦到。”

柳寒看著袁望,心裡微微有些詫異,他對揚州的情況怎麼了解得如此清楚,來不及細想,便點點頭“袁兄所言極是,但鹽鐵監有稅丁,可以稅丁出面查,當然,此舉只是表露個姿態,是一種警告,如果那些商人還要頑抗,那就不用客氣,上疏朝廷,請求將郡國兵暫時劃歸欽差行營轄制。”

“這法子法子倒是不錯,可問題在於朝廷會同意嗎?”袁望說著便看著薛泌和延平郡王。

薛泌隨口便說“這有什麼,蓬柱在陳國清查土地,陳國的郡國兵不是劃歸他指揮的嗎,揚州也一樣可以。”

延平郡王正準備開口,聞聽薛泌所言,立時閉上嘴巴,故作專注的聽著。

“我看沒那麼容易,”樂範搖頭說“尚書令潘鏈不會輕易答應。”

“這是為何?”柳寒問道,不但他有些詫異,連薛泌都很是不解。

“潘鏈自從當上尚書令後,家裡門庭若市,就沒有空著手進去的,”樂範神情鄙夷“潘府的管家公開說了,縣令萬兩到兩萬銀子,太守五萬,州牧十萬。”

柳寒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潘鏈居然如此大膽,如此肆無忌憚。

不但他驚住了,就連薛泌延平郡王都驚呆了,泰定帝后期是腐敗叢生,可也沒腐敗到這種程度,公然賣官!!!

“潘大人,不會這樣荒唐吧!”薛泌弱弱的分辯道“況且,這與揚州鹽政革新有何關係!”

樂範冷笑一聲“薛大人心底太善,若揚州門閥想要挾朝廷,不與朝中大臣勾結,豈能如意。”

薛泌左右看看,又看著靜明公主,靜明公主默默的點了下頭,柳寒倒吸口涼氣,看來此事在帝都快成了公開的秘密;延平郡王心裡直搖頭,這潘鏈撈了這麼多錢,居然還欠著朝廷十萬兩銀子,真是太貪了!

柳寒略微一想便感到樂範所言可能是真的,他輕輕嘆口氣“即便如此,就算潘太師不同意,還有皇上,只要皇上同意,潘太師最後也不得不同意,但此舉稍微粗魯,可以做得更巧妙一點。我覺著揚州門閥不會鐵板一塊,有朋友便有敵人,可以挖掘下揚州門閥中會和朝廷合作的人,讓他們出面參加拍賣,或者直接將官田便宜賣給他們,刺激下幾個商人。”

“此策倒是可行。”袁望略微思索便點點頭,隨即又說道“柳兄,聽說瀚海商社在江南也有分店,何不讓瀚海商社出面,買下幾塊鹽田。”

柳寒聞言大為驚訝,別人還罷了,這袁望是從何得知自己在江南有分店的?難道,他思索著抬頭看看靜明公主,靜明公主正含笑看著他。

柳寒心中警訊大增,難不成今晚這個酒宴便是針對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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