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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章 尚書檯議饑民(下)

果然,皇帝聞言臉色陰沉,蓬柱輕輕嘆口氣插話問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有。”陳宣肯定的抬頭,皇帝神情微亮,期望的看著他,陳宣說道“現在是冬天,黃河河道封凍,很多商家的倉庫空出來了,臣已經與他們商議,可以借來給饑民暫時過冬,這是一;其次,朝廷可以撥出部分銀子,給饑民修點暫時過冬的簡易房屋,在過冬之後,可以將這些房屋整修下,再賣給商家作倉庫;第三,帝都附近道觀眾多,皇上,這些道觀可以騰出部分,給饑民過冬。”

皇帝想了想,點頭“嗯,難為你了,無錢無糧,能做到這樣,已經盡力了。”

皇帝短短一句話,讓陳宣差點淚奔,這段時間,他的處境艱難,明知道有人在借這事暗算他,可他卻只能硬挺著,期望皇帝為他做主。

皇帝看出陳宣的神情有些激動,起身走到他面前,溫言道“朕不是昏聵之主,誰在盡心盡力做事,朕心裡清清楚楚。”

延平郡王瞟了潘鏈一眼,潘鏈神情平靜,好像沒有聽見,左辰眉頭微皺,甘棠同樣面無表情,延平郡王在心裡暗罵,這群老狐狸。

“現在府庫還有多少糧食?多少銀子?”皇帝扭頭看著他問道。

延平郡王深吸口氣,緩緩說道“回皇上,臣這幾天都清查了各糧庫,涼州幷州雍州,三大糧窯,平口倉已經搬空,常口倉已搬空七成,剩下的興晉倉除了要維持邙山大營需要外,還要為帝都數百萬人提供糧食,可用於賑濟救災的糧食在五十萬石上下,可皇上,流民有數十萬人,臣,臣不敢保證能維持到開春。”

“興晉倉有糧食多少?”蓬柱插話問道。

延平郡王看了眼皇帝,皇帝眉頭緊皺,延平郡王才轉頭對蓬柱說“興晉倉有糧食一千六百萬石,但這些糧食不能輕動,從現在到開春,還有三個多月,而漕糧要到六月才入庫,根據以往的經驗,每年能收到的漕糧在七百萬石左右,蓬大人,三大糧倉,是數年甚至十多年積累才有,若用完了,將來有事,朝廷拿不出糧食來,則天下必亂。”

“王爺說的甚是,”左辰也插話道“不是臣等不給糧食,而是不敢給,王爺再說說銀子的情況。”

延平郡王苦澀的嘆口氣“這就更難了,皇上,這次能支撐塞外戰事,全靠句大人和顧大人在揚州收了九百萬兩銀子的稅,可為了這九百萬兩銀子,句大人和顧大人將揚州未來三年的鹽稅全賣了,未來三年,朝廷稅收將大幅下降,塞外戰事,經年能不能完,皇上,這些都必須考慮。”

皇帝沉默了,潘鏈這才緩緩開口“皇上生氣,是老臣辦事不力,可皇上,不是臣不給,而是沒法給,朝廷沒銀子啊。”

皇帝有點煩躁,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這時,張猛開口了。

“王爺的統計沒錯,不過,城外的饑民乃我大晉子民,看到子民掙扎在死亡邊緣,朝廷若不賑濟,有傷朝廷仁德;其次,十萬饑民,若有人趁機興風作亂,鋌而走險,十萬饑民便會在帝都動亂,那時天下震動,危害更大,所以,朝廷必須賑濟。”

左辰沉默了,飢寒起盜心,若有膽大妄為之人,趁機作亂,就算最後鎮壓下去,也會震動天下。

“張卿說得對,還是要賑濟,老七,給陳宣撥一百萬石糧食,陳卿,一百萬夠嗎?”皇帝看著陳宣,陳宣算了下,微微搖頭“不夠,至少一百二十萬石。”

皇帝想了想,咬牙說“那好,就給你一百二十萬石糧食。”

“謝皇上。”陳宣深深施禮,延平郡王略微想想便施禮“臣領旨。”

“至於銀子,”皇帝沉凝片刻,問道“修那些簡易住房,需要多少銀子?”

陳宣默默算了下,抬頭答道“至少十萬兩銀子,另外,臣還必須購置一批衣物,否則,還會凍死人。”

“好,朕從少府給你撥十,十五萬兩銀子,”皇帝說著轉頭對黃公公吩咐道“傳旨,宮裡除了太后,其餘人等,費用一律下調三成,先就是朕的,還有將宮裡的舊衣服全數送到京兆府,交給陳卿。”

“皇上,這,...”黃公公遲疑下,眼眶都溼了,皇帝眉頭微皺,瞪著他,黃公公哽咽下跪“老,老奴領旨。”

“皇上天恩!”

屋裡群臣全都跪下,潘鏈哽咽說道“是臣等無能,累及皇上,臣萬死難辭其咎。”

皇帝嘆口氣“我知道你們也難,可這祖宗交下來的天下,不能壞在朕手上。”

“皇上,臣願捐助一千兩銀子,另外,讓老妻找找,將家裡的舊衣物全數送到陳大人那。”左辰抬頭大聲說道,一千兩對別人來說很少,可對左辰來說已經是很高了,他做官清廉,兩袖清風,從不受賄,是士林中的清議領袖,這也是當初泰定帝選他作太子師傅的原因。

左辰這一開口,潘鏈等人也不得不開口承諾捐贈,潘鏈答應樂捐五千兩銀子,甘棠緊隨其後,願意捐助三千兩。

延平郡王報了三千兩銀子,卻沒聽見薛泌報數,忍不住扭頭看了眼薛泌,薛泌衝他咧嘴一笑,他心裡有點詫異,可又不好問。

屋裡另一個沒有捐助的是張猛,張猛說了那番話後,便再沒開口,保持沉默。但他沒捐助不但皇帝不會說什麼,就算潘鏈等人也說不出什麼來。

張猛沒錢,在宮裡,他的地位很特殊,沒有任何官職,是皇帝的布衣朋友,可卻能參與任何朝政,對皇上的影響很強。

“蓬柱,以後你就參與尚書檯辦事。”皇帝沉默後下旨,蓬柱回朝,上次就該入尚書檯,被潘鏈借薛泌擋下,現在皇帝再度下旨,延平郡王心中一動,潘鏈卻低著頭一言不。

皇帝說完後便轉身走了,延平郡王有些失望,上次皇帝提了三個人選,蓬柱、薛泌和他延平郡王,可這次卻只有蓬柱入了尚書檯。

薛泌跟著皇帝回到書房,一路上,皇帝都沒說話,直到書房後,才重重嘆口氣。

“皇上,不用操心,有了這筆銀子和糧食,陳宣可以渡過難關了。”薛泌笑嘻嘻的安慰道。

“剛才你可沒捐助。”皇帝扭頭看著他,薛泌依舊笑嘻嘻的“皇上,我那點家底,您還不知道,我當然要捐,可潘鏈才捐五千兩,這不是糊弄人嗎,以他潘家的銀子,捐上十萬八萬,沒一點問題,皇上,臣的家底不厚,臣就捐五萬兩,為皇上分憂。”

“五萬兩!”皇帝高興之餘,又有些驚訝,打量著薛泌,忽然問道“你不是又向皇后要銀子吧。”

“臣哪敢,”薛泌連忙分辯“上次就是皇后為我出的銀子,這次是臣賺了點銀子,乾脆就全拿出來,為皇上分憂了。”

“賺了銀子?你上那賺的?”皇帝問道。

薛泌嘿嘿乾笑兩聲,皇帝有點不高興,直直的看著他,薛泌只好說“小臣與人作生意,賺了些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