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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7章 太平道的太上長老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天子一怒,流血千里;權臣一怒,朝野變色。

林公公不是天子,也算不上權臣,但他這一怒,京兆府的內衛色變,兩眼瞪得溜圓,盯著過往行人。

月朗星稀,城外野墳場,一個墳墓被挖開,墳墓內的枯骨被小心的取出來,然後被迅裝上馬車,馬車先城南駛去,經過一處柳林時,林中使出兩部一模一樣的馬車,駛過三岔路口時,兩輛馬車分開了。

馬車身後,一個黑影出現,他看著兩部馬車,猶豫片刻,衝一部馬車追下去。

又過了幾秒鐘,又出現另一個黑影,這黑影沒有絲毫停頓,追著前面的黑影追下去。

月色從烏雲中躍出,照在帝都的城牆,高大的城牆沉默著,默默的守候著這座雄城,在它面前,所有陰暗都不存在。

同樣的另一座城就要嫵媚多了,春天的江南,奼紫嫣紅,鶯飛草長,鄉野間,河道縱橫,遠處丘陵上的竹林深深,間或露出紅白的梅花,白帆從花朵鋪就的天野中穿過。

揚州城好像並沒有受到遠方帝都的影響,城市依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碼頭停滿了來自各地的船,船上都堆著高聳的貨物。

春天盛開,顧瑋的病也好了,在他生病期間,句誕獨立操作此事,召集揚州各地官員和6虞張等大門閥士族開了幾次會,結果都無疾而終,每次會上,官員們都提出不少問題,門閥士族則一臉無所謂,可最後總是不同意。

新任的虎賁衛校尉柳寒在句誕眼中就是個異數,他好像是來遊玩的,平時壓根不在眼前出現,欽差行營的護衛也未見有什麼變化,朝廷增援了兩百多虎賁衛,將揚州的軍務大權交到他手上,可也沒見他採取什麼措施。

可要說他怠政,也說不上,朝廷增派的虎賁衛到後,武強武都尉帶來了朝廷詔書,正式宣佈柳寒升校尉,同時接管揚州郡國兵和水師,掌控了揚州府的全部軍事。

有了朝廷的任命後,柳寒立刻接管了揚州的軍務,召見了水師將領和揚州郡郡國兵各級將領,巡查水師和各地郡國兵。

雷厲風行,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可句誕就覺著,這柳寒是在推諉。

之所以有這種感覺,是因為柳寒除了軍務外,其他事絕不涉足,幾次會議都沒有參加,甚至連會後的通報都懶得聽。

對柳寒,句誕知道聞名沒見過面,這次還是次見到這位三篇震帝都的人物,這位以文才聞名天下的人物,卻突然變成了武人,還掌控了一郡兵馬,這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所以,他試探了柳寒幾次,但柳寒應付十分圓滑,依舊讓他摸不著頭腦。

帝都的訊息在最短時間裡傳到揚州,句誕顧瑋都驚呆了,一夜之間,朝局大變,丞相甘棠致仕,蓬柱拜相,丞相府的屬官紛紛辭官,蓬柱毫不畏懼,引入同學好友,重組丞相府。

“這田家算是完了。”句誕看過朝廷邸報,朝廷下旨,抓捕田家家主田文,查封田家在帝都和冀州所有財產。

“朝廷這是違制啊。”顧瑋不鹹不淡的說道“太祖曾經下令,祖產不得因個人犯法而查封。”

句誕笑了笑,輕輕嘆口氣“千年世家,這田凝,唉。”

“他該死,”顧瑋冷淡的說“盜竊了朝廷幾十萬石糧食,朝廷為此損失了三百萬兩銀子。”

“是啊,該死是該死,田家可受到牽連了,田家不得不補上這筆虧空。”句誕皮笑肉不笑的答道,這次田家絕對完蛋了,朝廷要把這三百萬兩銀子全壓在田家身上,田家即便是千年世家,要補上這三百萬兩銀子的虧空,恐怕也得折騰得山窮水盡。

顧瑋沒說話,他依舊仔細看著書案上的計劃書,這是這他前段時間擬定的稅制革新計劃,這份計劃最初脫胎於朝廷的計劃,他到揚州後根據揚州的情況作了些修正,他打算最後再斟酌下,作最後的修改,再上報朝廷,作為稅制革新的最後版本。

稅制革新,朝廷關注,可如何革新,是個關鍵,朝廷最先提供了一個版本,涉及絲綢糧食棉布木器等一系列商品,以及每個生產和銷售環節。

這個版本受到揚州官府和門閥的堅決反對,顧瑋研究後,作了部分修改,上報朝廷,朝廷同意以這個版本為藍本推行稅制革新。

無論句誕還是顧瑋都知道,朝廷稅改的目的是增加稅收,如果稅改後,稅收還減少了,朝廷絕不會答應。

可增加稅收,盛懷與揚州那些官們眾口一詞,與民爭利,堅決不從,一副愛民如子的聖人樣;至於那些門閥就更不同了,明裡不反對,暗地裡鼓動那些商人堅決反對,什麼萬民書,聯名信,啥招術都使出來了,而在士林中,這些讀書人壓根不懂什麼經濟民生,被那些士族指使著,跟著瞎胡鬧。

揚州上下,一體反對稅制革新!

聲勢洶洶!

但民間還沒什麼動靜,這也是揚州現在還安靜的原因。

句誕扭頭看了顧瑋一眼,嘴角咧了下,顧瑋生病期間,他主持了幾場會議,會上反對聲不斷,幾乎就聽不見贊成聲。

“盛懷這個王八蛋,”句誕忍不住罵起來,這幾場會議,盛懷都來了,在會上他什麼都沒說,可句誕知道,那些反對的傢伙全是他在暗中指使。

顧瑋遲疑下,輕輕嘆口氣“朝廷該趁這個機會拿下盛懷。”

雖然不在帝都,也知道這次尚書檯調整,潘鏈受到重創,新入閣的兩個人是宗室和外戚,很顯然,這兩個人不是潘鏈的人。

更要命的是,蓬柱出任丞相,等於就掌控了六曹,這極大的牽制了潘鏈的勢力,可以想象,今後幾年中,六曹中潘鏈的人將慢慢被蓬柱排擠。

而潘鏈在州郡的力量卻很薄弱,在這種情況下,潘鏈更要力保盛懷,所以,在這個時候,潘鏈最虛弱的時候,拿下盛懷,否則,等潘鏈緩過氣來,再要拿下盛懷,就難了。

可皇帝和蓬柱不知為何,沒有采取這個行動。

揚州的事,依舊僵在這裡。

“誰知道呢!皇上恐怕另有想法,再說了,宮裡還有太后。”句誕隨口應道,忽然覺著這話很危險,他左右看看,還好只有顧瑋在,他趕緊轉移話題“柳校尉呢?這兩天又上那去了?”

顧瑋低下頭沒有回答,柳寒在欽差行營,用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還算好的,有時候消失十天半月才出現,問他什麼也不說。

顧瑋和句誕都是老江湖了,沒兩次便明白,柳寒多半還奉有宮裡的密令。

至於什麼事,他們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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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打量著眼前的老道,老道須黑白相間,看上去五六十的樣子,沒有戴道冠,髻有點松,上面隨意的插了根竹木棍,身上的道袍乾淨但陳舊,腳上穿著一雙草鞋,白色的襪子已經泛黃,靠在臂間的拂塵也有些年了,拂杆都有些裂了。

這個看上去有些落魄,神情溫和,還帶著淡淡笑意的老道士卻給柳寒強烈的壓迫感,從未有過的壓迫感,比當初面對老總管時還強烈。

“這位道長,不知有何事攔住本官的路,若是有冤屈,可上揚州府衙告狀,若揚州府衙不理,本官可帶轉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