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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不速之客

敖廣看哪吒遠離了自己的桌子,心裡略微放下些心。想當年他同哪吒的齟齬早已得到清算,他也不願再徒生是非。他把目光重新轉移到白裔身上,因為白裔方才的解圍,他對白裔的厭惡、戒備減輕許多。

祛除了傲氣和牴觸,敖廣再次開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誠懇許多。“白掌櫃說的一點沒錯,我們東海勢弱,確沒有資格同你和談。為今,我們只求你給我們東海一條出路!”

哪吒才坐下喝一口茶,就從鼻子裡噴了出來,他沒想到敖廣年紀越大越捨得那張老臉做小伏低,不過想自己剛才接扇骨一幕也不算光彩,遂咳了幾聲,擦乾嘴上水漬,做起壁上觀。

白裔看敖廣不惜當著宿敵的面求和,知道他這次是認真的,這才嘆一口氣,鬆了口風“龍王何必說那麼難聽,什麼放你們一條生路,我們何曾想過把你東海子孫趕盡殺絕,只是你不相信罷了。要不這樣你自己安排人手,每月給我們調鼎坊送一次海鮮,再加十袋水心七葉草。海鮮的樣目以我們送的訊息為準,其中個頭大的、瀕臨精化的海物不能少於一成。如何?”

“這……這也太多了吧?”敖廣喃喃一句,生怕白裔翻臉,又補充一句“掌櫃的有所不知,我們海里的子孫修煉千年才瀕臨精化,您一月就要上一成,我們……我們真支撐不起啊!還有,這水心七葉草要的也太多了!我傾盡東海之力,日夜不停地為你採摘,也只能每月勉強湊夠五袋。”

“那這臨近精化的要多少合適?”白裔接受了對水心七葉草的減量,但對海鮮數量又有些犯愁,他摸著下巴犯了尋思。

“掌櫃何苦要那臨近精化的海物,陶大廚應該明白的並不是所有食材個頭越大越好,時間越長越好,譬如竹筍啊、辣椒啊、乳鴿、乳豬啊……”

“嗤——說了那麼多,你怎麼不舉個海鮮的例子啊?”白裔抱臂翻個白眼。

敖廣挖空心思,想了半天才小聲說道“譬如……譬如……魚卵?”

噗!白裔一陣好笑。那倒是,那玩意兒再老些就長大成魚了,還有什麼卵用。

敖廣為了自己的海族,已經潑上臉面了,索性硬著頭皮又說道“人家打漁的,都還有休漁期呢!您每次都叫我們送一成快精化的,這海物真的會絕種啊!”

“那你說送多少臨近精化的?”

“不如看客人的需求啊?但凡不是老饕,口味應該就不會太刁,非要點明要臨近精化的吧?”

敖廣的建議既顯出了對調鼎坊的信任又符合情理,白裔狹長的眼眸微微轉動,思量一刻便爽快同意了“就按你說的辦吧!不過你得先把魨毒的賬連同魷魚精的賬給結了!”

“水心七葉草嗎?我們每月真籌不出更多啦!五袋就是極限。”敖廣想起魷魚精的話,生怕再增繳百袋水心七葉草,遂可憐巴巴的望著白裔求情。

“誰說還要水心七葉草啦?知道你們龍宮窮的只剩珍寶了!”白裔抬頭看看店裡昏暗的燭光“不如你拿些寶貝來,把我們店照亮堂點,再給我們添置些桌椅板凳……”

敖廣心裡極力壓制的自尊心刺辣辣的疼,但一想整個海族的未來,他還是點頭同意了。

正事兒談完,敖廣就像拽著海龜精離開,臨到門口他又聽到白裔慢條斯理道“等等!”

敖廣面上一陣抽搐——就知道耽擱下去沒好事,結果還是沒避開。

白裔掃一眼阿婉,她還穿著陶歆的舊服,衣服雖然合身,但總看著有些礙眼。“雖然鮫人深居南海之外,但和南海龍王走動還算頻繁。你和敖明乃族中兄弟,想來也得了不少龍紗,不若贈我們兩匹。”

敖廣想要辯解,白裔又開口道“別忘了,我們阿婉的衣服還是你的手下給推壞的……”

敖廣無語,心中無數頭神獸奔過,只化作一個點頭答應。

“好啦,還站在著瞅什麼?吃住不愁,衣裳還是凡人做夢都穿不到的龍紗,還有什麼不知足的?還要在這兒直愣愣地戳多久?”白裔冷颼颼丟給阿婉一記眼刀。

阿婉倏然一驚,她看敖廣已經離開,陶歆也去等候哪吒點菜,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醒目。她歉意一笑,惶恐地溜回後院。

白裔向外瞅著夜色,覺得今夜客人上得偏遲,正想把罪過記在敖廣頭上,就看見夜色裡走出兩個人來。

走在前邊的人步履蹣跚、踉踉蹌蹌,走在後邊的人昂挺胸、閒庭信步。兩人走到調鼎坊的門口,坊內的燈光照著來人,容貌也變得清晰。

原來個子稍矮、走在前邊的男子,就是前夜來這兒吃飯的書生。只是今夜他的頭亂糟糟的沒有打理,衣服還是昨夜那身,但多了許多皺褶髒汙,整個人神情萎頓,身子也不堪負重般躬起。

白裔暗自皺眉,但面上不動聲色“客官裡邊請!”

書生忌憚地看一眼身後的男子,這才朝白裔擠出一個笑容“掌櫃的,昨夜我在這裡吃飯,您還記得我嗎?”

白裔遲疑一下點點頭,不知道眼前兩位唱的哪一齣。

“我一個東西丟了,不知您有沒有見到?是一個……”書生又看一眼身後男子,悄悄把身子往白裔那邊靠靠。

“什麼你的東西?那是我的臂環!是我準備送給心上人的信物!什麼叫有沒有見?別處不是都已找過了,只能是落在了這裡!”身後的男子不悅,一把把書生扯到一邊兒,自己走到白裔面前。坊內餘光照著男子,為他深邃的五官勾勒出一層金邊。他薄唇微啟,聲音低沉而清冷,帶著說不出的魅惑。

“實在抱歉,本店未見兩位描述之物!兩位若不是來吃飯的,就請回吧,別耽擱了我們的生意!”白裔有些不耐煩,現在這世道怎麼了,怎麼這些小年輕說話都這麼沒輕沒重、不知禮節?

“你!”男子上前一步,想要理論,但轉念一想,自己現在是有求於人,想要找回臂環,姿態應該放低一些,他暗暗攥拳又鬆開,輕吐一口濁氣才繼續說道“掌櫃的見諒!方才是我態度不佳。還望你體諒我尋找失物的急切心情,那臂環對我太重要了。”

“失物對你至關重要,對我們不是啊。再說也不見得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我還未必就放在眼裡。你怎麼話裡話外都扯著我們店不放?”白裔不樂意了,反正店裡只哪吒一位客人,他說話也不再客氣。(原本也沒怎麼客氣)

“好,失物暫且按下不提!你們撿沒撿我的臂環我現在確無證據,但你們開店黑白不分,迎賊進門這總是你們的不對吧?!”男子沒想到白裔態度這麼強硬,便想捏個錯處,扭轉一下自己的被動地位。

“這位公子此話就更不通了!”白裔冷笑一聲“任誰臉上也沒寫著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賊人我們又怎麼知道?!難道你臉上就寫著你不是賊?難道我們就該對你的話言聽計從?誰知道你是不是恃強凌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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