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的停下動作，曹仁風看過蕭龍一眼，繼續坐下身，不過，沒了起身時的緩慢猶豫“難道沒人告訴過你，現在的你，很不招人喜歡。”

“不僅現在，我一直都不招人喜歡。”

“你說，我當初怎麼就沒看出來呢。”曹仁風低頭再次點上支香菸，看著菸頭在黑夜中忽明忽暗，不願吸上一口“這一切不過是我咎由自取罷了，怪不得你。”

“那您。。”

“如你所見，老子不幹了，那些大爺老子伺候不起，誰愛陪他們玩，誰去！”

灑脫，本該是件好事，但這人卻不是生『性』豁達的角『色』，好似有什麼大仇未報，恨不得咬牙切齒。

蕭龍無奈搖頭，真不知自己哪兒來的閒心，竟幹起知心大姐的工作“曹醫生，就這麼放棄，您甘心嗎？”

“甘心？怎會不甘心！”曹仁風的拳頭重重落於身旁的石獅上，可死物，怎會因區區凡人的心境而變化。

拳頭落實，曹仁風臉上不見半點痛苦之『色』，繼而說道“學醫，不是為了救命，而是為了求名，醫術最高的境界，也並非妙手回春，而是名滿天下。只要有名，所謂的醫術不過是陪襯，那些人，只求無過不求有功，能出手的也儘量不出手。為了保全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部按最保守的估計來，不願為病者求那一線生機，視生命如賺錢或提升名氣的工具，如何當的起醫者仁心四個大字！”

瘋狂的言論落於耳，蕭龍不得不承認，曹仁風所說的那種人的確存在，但不能以偏概全，好與壞，是相對的，也是不可分割的。既然有些人擔不起醫者仁心，就一定會有人擔的起這四個大字！

世上最怕死的不是醫生，而是病人，醫生並非不敢冒險，而是不敢隨意拿別人的命冒險。有冒險精神是好事，可又有多少人甘心去冒險呢。賭命也是需要勇氣的，有些人至死都跨不出那一步。

惡魔最得意的事情並非是教唆惡人作惡，而是讓善良者保持沉默。也許，曹仁風時常遊走於地獄邊緣，聽到了太多惡魔的低語，上帝才不願接納於他。

現在，無需爭論，若瘋子能好好聽人解釋，那還能被稱作瘋子嗎？！而且，曹仁風也不需要蕭龍來開導，只需要個毫不相干的人，來聽他抱怨而已。

“你知道嗎，同樣的方子從我口裡說出來，就是庸醫誤人，從那些所謂的專家口中說出，就是救世良方，世人相信的不是醫術，而是口口相傳的名頭。醫，救人為次，苟命為先，既然如此，何必再學，自保足以。世家之人，與我何干！”

所謂世人，不正是如此，說著最違心的話，做著最順心的事兒，哪怕再苦再累，在別人面前，一笑而過。

若曹仁風真能想得開，又怎會淪落至此。

“曹醫生，那您現在。。”

“我？我學醫只為救人，不為財，若需要我出手，我便治，若只想苟延殘喘，怎用我費心思。醫院既然不需要我這種人的存在，那我便離開，若整座城市都只需續命，無需救命，那我便去其他地方看看，總有人需要我。”

提起此事，曹仁風終不再悲憤，甚至有了點點笑意，似乎想到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兒。

蕭龍怎會不懂“看來，曹醫生已經找到了那些需要你的人。”

“那是自然。”一笑過後，曹仁風也知自己剛才有些失態，捻滅菸頭，拉上蕭龍向外走去“你小子千里迢迢來此，不會只為了招親吧，看起來挺老實的一個人，什麼時候喜歡上了這種情調。”

該來的，終究少不了，蕭龍知道，自己馬上又要迎來一通說教。難道，唐家招親，在這些人眼中，就那麼不堪嗎。

不過，他卻猜錯了。

曹仁風雖不理解蕭龍的所作所為，但也不曾拿出那種說教者的姿態，企圖教他做事。不過是出門找個比較僻靜的燒烤攤，喝著小酒，訴說自己的故事。

兩人不為知己，不過是一個開口說，一個只管聽，一個不需要答案，另一個也無法作答。

蕭龍隻字不言，滴酒未沾，曹仁風到是喝了個痛快，看樣子，應該是很久沒人肯陪他喝酒了。那夜，半醒半醉的曹仁風幾乎把自家身世通通告訴了蕭龍，可蕭龍絲毫沒往心裡記。若連他人喝酒訴苦之時都心存算計，豈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等蕭龍把曹仁風拖回住宿的地方時，天『色』已矇矇亮，除了正睡得開心的老張老趙老賈外，其他人已盡數離開，忙各自的事業去了。懶得再把曹仁風搬回上鋪，蕭龍索『性』將他丟在自己床上，然後吹著口哨，直奔唐家後院而去。

熟悉的場景近在眼前，蕭龍卻被當場攔下，不得踏入其中。說什麼家主有令，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再進後院，否則一律按家法處置，搞得蕭龍進退兩難，不好再難為這僕人。

接下來的日子，可謂無聊，蕭龍進不去後院，蘇如錦，呂志等人更是再也沒見過。而對於那一夜的暢所欲言，曹仁風與蕭龍彷彿都已全然忘記，無需再提。每天的趣事就是聽老張三人帶來的小道訊息，以供消遣。

直到某天，老張突然帶回個訊息，說什麼明日月逢十五，乃良辰吉日，唐家招親正式開始，還要所有人都梳妝打扮，不可懈怠。

本以為是場玩笑，沒想到唐家竟有種假戲真做的感覺。雖說人家嫁女兒，隆重點也無可厚非，但蕭龍畢竟是所謂的內定冠軍，被這般對待，總覺得怪怪的。

第二天，老張三人倒是醒的出奇的早，特地晃醒蕭龍與曹仁風，說是要替二人好好打扮打扮，省的過會兒丟人。

不得不說，曹仁風颳去邋遢的鬍鬚，一經打扮，再忽略年齡差，還是挺帥一小夥，相比，蕭龍可就沒那麼講究了，隨意洗把臉，便跟隨四人一通前往招親現場。

唐家倒也真是奇怪，特意把擂臺擺在自家門口，搞得忒隆重。相比待客樓住的滿滿當當，真正敢來參加招親之人，也不過才幾百之數。

比起蕭龍所見識的擁擠，可謂小巫見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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