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等一會兒當著杜榮的面兒，韓老爹在多說了什麼，恐怕鬧到縣學裡面又是一番風雨，有了姜仲山把韓老爹和韓成文送回家中，才有了後面韓伊一看到的。

正是因為好不容易才來到了韓伊一的家裡面，所以哪怕韓伊一如此嘲諷他，韓老爹硬是平復了心情，講父母之情，韓伊一無動於衷，那講，韓伊一從小就在一起相處的爺爺呢？

“伊一，就算你不認我這個爹，還有你娘，那你總還記得把你養大的爺爺吧，你爺爺從小就疼你，寵你，我年紀大了，你哥哥也已經死了，就剩下沉文這麼一個獨苗苗，他如果不讀書，以後可怎麼辦？你也總不想讓他和你哥哥那樣，最後死的不明不白吧！這樣子，你爺爺在底下，也不會瞑目的，也不會安心的！”

“哥哥？死的不明不白？”聽到韓老爹提到原身的哥哥，韓伊一的腦海裡迅閃過了一個青年的臉龐，他張著嘴，好像在給自己說什麼，韓伊一努力想要看清楚他的臉和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可卻覺得頭一陣眩暈。

韓伊一也就不強求了，既然自己想不起來，這裡有個現成的人在這裡，那問他不就行了嗎？

聽到韓伊一喊了一聲哥哥，語氣明顯和緩，溫柔了許多，韓老爹擦了擦鬢角快要滲出來的汗水，沒想到有一天，自己這個當爹的人都不管用了，反而是已經死了這麼多年的大兒子，更有用些。

“對啊，你哥哥沉安比你大兩歲，你爺爺不喜歡我這個文弱書生，所以從小把你哥哥和你養在了自己身邊，不叫你哥哥讀書，反而把他送去學武，最後讓他枉送了性命，你哥哥就是前車之鑑啊！如果當初他沒有去學武就不會去當什麼鏢師，如果沒有當鏢師的話，他又怎麼會屍骨無存呢，最後只留下一身染血的衣裳...”

隔了這麼久時間，韓老爹又提起韓沉安，哪怕這個孩子和韓伊一一樣，和自己並不親近，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最後落到個這麼個下場，他又怎麼能不心痛呢？

韓老爹語氣沉沉，難得帶上了幾分悲傷寂寥，可這種情緒他並沒有持續很久。想到沉文絕對不能和沉安一樣，他的語氣立刻又堅定了起來，“所以沉文，一定要到縣學裡面去讀書，只有這樣，做個文人那以後才不會死的不明不白！你相公是有本事的，到縣學裡面來讀書，都要把你和孩子帶在身邊，想來也是十分疼你的，如果你開了口，他肯定不會拒絕的！你一定要讓你相公幫忙，讓沉進到縣學裡面的啟蒙班去！”

韓伊一已經沒有空注意韓老爹所說的命令性語氣了，隨著剛剛韓老爹的話語，她腦海裡迅浮現了一個場景，一個女孩兒抱著一生染血的衣裳，哭的撕心裂肺。

那是她呀！

即使沒有真正經歷過這個場景，就這副場景浮現在腦海，韓伊一都覺得心裡面十分不舒服，想來原身跟這位哥哥感情一定十分深厚。

“你說他死了？只是一件鏢衣而已......一件鏢衣又如何能證明是哥哥的呢？又能代表什麼呢？”韓伊一反問道韓老爹，原身當時年紀小，不懂事兒，可韓老爹作為一位年長者，怎麼就這麼輕易的相信自己的兒子已經死了呢？

從現代來的韓伊一可沒有這麼容易就相信，一個人就這麼死了，立刻就從自己腦海裡浮現的那個場景裡面找到了，自己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那件衣服上有一個大大的不一樣的標誌，而在自己哭的時候，旁邊還站了兩位也穿著那樣同樣衣服的人，想來原身的哥哥應該和他們同屬於一個鏢局。這更證明了韓伊一的猜測，大家穿的標衣都是一樣的，那一件衣服根本就沒有辦法證明原身的哥哥已經死了？

“當時和你哥哥同一個鏢局的人不都說了嗎？那件衣服就是你哥哥的，你哥哥死了，我兒子死了，伊一你就接受這個事實？好好看看沉文吧，他小的時候你不是也很疼他嗎？現在他沒有學可以上，沒有書可以讀，以後我老了，我死了，他如果又沒有本事，總有一天，我擔心他，他也會走上和你哥哥一樣的路...”

韓老爹從小到大，只覺得讀書考功名，做官是最正確的道路，拿筆桿子的即使最終像他一樣沒有考取功名，按總能找到一份安穩的不用打打殺殺的，養活自己的活幹。

在韓老爹的印象裡，那些做掌櫃的，做賬房的都是讀書的人，交往的人也多是講道理的人，生爭執，也不會傷及性命。

而沒有讀過書的人，最後都做了小二，苦工之類的，交往的人都多是一些蠻漢子，這些蠻漢子在一起，言語中一有不對，恐怕就能打起架來，打起架來了，不是傷了身就是傷了命，他可不想自己唯一的兒子以後落到這副境地。

韓老爹陷入了對韓沉文未來的擔憂之中，韓伊一則在腦海中搜尋他說的韓沉安，以及把他和自己養大的韓老爺子。

可腦袋裡面就是空空的，怎麼想不出來什麼，那個鏢局！韓伊一陡然想到了，自己看到的那個標衣，上面的標誌，這倒是可以找人去查一查，自己調查來的東西總是可信的。

韓老爹和韓老孃一看就是和韓老爺子關係不好的，從他們嘴裡面聽到的，關於韓老爺子的事情，十分恐怕只有兩三分可以信。還有韓沉安，這個人現在真的已經離世了嗎？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去那個鏢局好好的問一下。

“哥哥陡然去世，我情緒激動，那個鏢局是......”韓伊一話說了一半，果然韓老爹順著就接了下去，

“那個鏢局是我們那一帶最大的鏢局了，你哥哥學武回來，在家裡根本閒不住，後來乾脆就去了這家鏢局裡面走鏢，那時候我本來想阻止來著，走鏢那是什麼好營生嗎？稍不注意，刀劍無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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