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還是迅地趕去集合。
城門附近的空地上,博伊正滿篇洋洋灑灑地說著什麼,無非是明確反抗軍集合的原因——時刻防備諾克薩斯後續大部隊的總攻,以及鼓舞士氣之類的,已經聽得讓人厭煩的陳詞濫調。到了末尾,這傢伙說些蠱惑人心的話,用來加深他在反抗軍中的地位。
博伊是個非常聰明的人,要比其他的聰明人更聰明。
他知道翁庫沃的失守已經近在咫尺,也知道反抗軍根本沒有能力在諾克薩斯的總攻下守住翁庫沃。所以,他現在是在為以後做打算,儘可能多的籠絡人心,然後在翁庫沃失守的時候,儘可能地帶領更多人一起逃離,繼而北上,逐漸增加自己的勢力和擁護者,一步步完成那不可謂不龐大的野心。
現在可不是跟他勾心鬥角的時候。
但越是想下去,蘇木的心情就越是煩躁,已經到了沒辦法思考的程度。
“你不去看看嗎?悟空已經出城了。”
阿卡麗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
她轉頭看向蘇木,還試圖再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蘇木過了許久才輕輕點頭。
他還想再去趟城北的,去找那個給了他們紅薯的老婦,然後勸她乖乖離開,哪怕餘日無多,哪怕只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但他也同樣知道,無論自己怎麼勸說,老婦都不會選擇離開。
而且,之前明明下定了決心,不再去城北打擾。
“走吧。”
蘇木深深嘆了口氣,暫且放下那些繁雜紛擾的思緒,和阿卡麗一起去了城牆上。
在經過城門附近的空地時,蘇木和博伊有過遠遠對視的一眼。
從他的眼睛裡,蘇木瞧見了譏諷和輕蔑。
那傢伙臉上的紅腫還沒完全消退下去,模樣看起來有些滑稽。即便如此,蘇木也不得不承認,博伊才是真正的聰明人,他知道審時度勢,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知道為以後考慮而不是固守現在。所以,無論翁庫沃最終的結局如何,博伊都肯定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因為那傢伙並不執著。
蘇木很清楚博伊的想法和考慮。
如果可以的話,蘇木甚至有自信取代博伊的位置。
圓滑能夠帶來更多的利益,可利益卻不是絕對。
很多東西,還是需要執著一些的,也有很多東西,是必須得放棄的。就像為了那個曾經一見鍾情的紅色短的女孩,蘇木就放棄了自己在老彼得酒吧的安穩生活,又為了再見她哪怕只有一面也好,無論如何,都不能死。然後,度過了蝕魂夜,在茫茫大海上也頑強地活了下來,到了艾歐尼亞,想盡辦法地尋找黑刀的來源,還在危機四伏的叢林裡磨練戰鬥技巧以求自保...
甚至曾經有過那麼一段時間,奧拉夫被蘇木追著討教各種戰鬥上的問題,逼得那個來自極北之地的狂戰士都對這麼一個少年人避之不及。
可終歸說來,無論蘇木也或博伊,都是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每個人都是為了目的而活。
只是每個人的目的也都並不相同,所以,每個人選擇達成目的的方式不一樣,做法不一樣,放棄的東西,也就不一樣。
“那麼,我活著的目的,又是什麼?”
蘇木捫心自問,卻找不到答案。
這是個愚蠢至極的問題,他很清楚,卻依然在尋找自己的答案。
在兩天前,或許蘇木還能找到自己的答案——活下去。極盡一切可能地活下去,然後有朝一日能夠回到德瑪西亞,再見她哪怕一面就好。至少,在見到之前,必須活下去。
可現在...
目的是什麼,方式是什麼,做法是什麼,該捨棄的東西,又是什麼?
蘇木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嗖!
一支利箭,擦著蘇木的耳邊飛了過去,最終釘在城樓的牆壁上,深入半寸。
城牆上,蘇木猛地驚醒,額頭上已經遍佈冷汗,臉色也變得慘白難看。身前,阿卡麗正回過頭來,心有餘悸地看著他,同樣驚出了滿身的冷汗,卻也終於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