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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千軍辟易(十三)

猴子只得一人獨守城門。

翁庫沃這城門寬三丈,高六丈,在艾歐尼亞而言算是中規中矩,卻要一人獨守,仍舊是太過勉強。可蘇木早先的時候就已經命人大開城門,是放棄了固守的打算。畢竟守也守不住,反而可能因為城門的關閉斷了猴子和奧拉夫的後路。這兩人都有著不俗的手段,一人之力難守城門,可要在萬軍從中殺進殺出,安然退走,是再簡單不過。

何況大開城門的情況又能讓斯維因心生疑竇,不敢妄為,是一手算不上空城計的空城計。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私心而已,卻也得盼著那斯維因能夠明白,以方便換方便,哪怕破城,也好歹留些情面,不去枉殺無辜。

可惜,無論是不是空城計,或者其他打算,對於代替斯維因下達進攻命令的克烈而言,根本就是無關緊要。那個脾性暴躁的約得爾人才不會在乎計謀也或其他,他的腦袋裡只有暴力和瘋狂,立刻就動了這次的總攻。

城牆上,蘇木親眼見到了斯嘎爾帶著克烈一路奔走,直至淹沒在人群當中。

大雨滂沱,卻並不影響蘇木看向斯維因。

“也就這點斤兩了。”

蘇木衝著遠處的斯維因比了個口型,然後笑了起來。

可這並不能改變什麼。

千軍萬馬之勢,勢若長虹,比山高,比水遠,騎兵馳騁沙場,泥濘四濺。天上烏雲蔽日,地上血流成河。自城牆上一眼瞧去,滿目血紅,也見得東西兩路騎兵精兵繞過正面戰場,一路趕至城牆下,又分作兩路,一路直奔殺入人群的奧拉夫而去,另一路則是沿著城牆奔襲,直衝城門。

城門前,就留了猴子一人。

或許是前次和那亡靈的大戰在諾克薩斯計程車兵心裡留下了陰影,眾多人圍著,卻始終不敢上前。或許是在等候命令,也或許是早早就得了命令,眾人隻手持刀斧矛戈,站得水洩不通。縱然城門毫無防備,只猴子一人執棍而立,左右兩側大開空門,也沒有一人唐突上前。

那猴子也不急躁,右手捏住了插在地上的棍棒,腰上掛了個碩大的酒葫蘆,有手臂等長,與腰肋同寬,晃盪晃盪就能聽見裡面的水聲。許久不見動靜,猴子就取了酒葫蘆在左手,仰頭痛飲一口。

隨即重新掛在腰上,再一抬頭,眼神就變得越兇惡起來,一身毛倒豎,縷縷金光遊弋於之間,悄然出沒。

一眼瞧去,像是謫仙金身臨塵。

騎兵精兵已經從兩側趕到。

人群混亂了片刻,讓開通路,騎兵當先,精兵在後,立刻向著城門動了衝鋒。

轟然的馬蹄聲彷彿平地驚雷般炸響,喊殺聲立刻沖天而起。

城牆上,蘇木和易都是低頭瞧去,就見到猴子仰天大笑一聲,右腳一抬,踢出了插在地上的棍棒,帶起大片的泥濘四濺,水花就像是一片大幕般籠罩出去,驚得戰馬嘶鳴,人聲赫赫。

而後,那鑲嵌著金銀銅三色圓環的棍子陡然破開水幕,當頭一棒砸在戰馬頭顱。一聲悶響過後,那頭顱當即四分五裂,紅白亂濺,騎在馬背上的人也狠狠摔在地上。卻還沒來得及抬頭瞧得清楚,一隻穿著鐵靴子的大腳就踩在他的臉上。臨死前,那人聽到了清脆的骨裂聲,或許也是和那戰馬的腦袋落了個一模一樣的下場,可惜是再也瞧不見了。

身形落地,猴子將棍棒擒在手肘,腳下正是一灘分不清楚的爛泥。

人群驚悚,騎兵長挽住韁繩,橫槍立馬嘶鳴,臉色劇變。

可猴子卻也不管不問,一身氣勢如火熊熊,眼眸精燦燦,噴吐著灼燙的戰意。

就身形一矮一鬆,猴子立時前撲出去,口中大喝一聲“呔!”,棍棒緊隨而至,又是當頭一棒,直接砸向那騎兵長的腦袋。

騎兵長手持一百斤沉重的大槍,見著猴子撲來,當即雙手橫起。可棍棒砸來,勢比千軍萬馬更甚,熊熊氣焰高漲,隱隱也能見到那猴子身上的毛之間再有金光如電弧跳躍出沒。隨即棍棒長槍相接,不是鏗鏘一聲,卻是轟然爆鳴,那黑鐵冶煉的長槍槍桿被猴子一棍砸爛,而後去勢不減地繼續砸下,直衝胸膛。騎兵長嚇得面無人色,立刻收身,兩腳一踏馬鐙,直接丟下戰馬,仰面翻了出去。

那棍子砸在戰馬背上,又是一聲沉悶的轟鳴。

馬嘶淒厲又戛然而止,是當即跪倒,腰背塌陷的模樣,已然落了個全屍都沒有下場。

猴子身形落下,雙膝彎曲,半跪在地,動作不停,立時兩腳分開,其中之一作支點,另一腳就橫掃而去,掃起泥水撲天。隨後身形再度撲殺而去,落地一棍卻砸在空處,是那騎兵長又狼狽著在地上滾了一圈,方才將將躲過。

可猴子卻不肯饒人,棍子一杵,隨後倒立而起,那猴子的身形也跟著翻上前去,人在半空就兩腿連蹬,接連在那反應不及的騎兵長胸膛上踹了三腳,而後落地又跟著追上,旋身躍起,抬手一棍打在騎兵長的鎧甲上,出咔嚓脆響。

騎兵長慘嚎一聲,身形激射飛出,遠遠砸進人群裡,砸得眾人口噴鮮血,連著騎兵長一起倒地斃命。

戰馬嘶鳴也一陣混亂。

“不夠...”

猴子落地躬身,像是盯緊了獵物的惡虎,口中又吐出一縷白氣,略微抬頭,毛臉雷公嘴的模樣格外猙獰。

他嘴裡嘀嘀咕咕地念叨著“不夠”,“還不夠”,“差點兒”,就手裡託著棍子再度上前,眼睛裡噴吐出近乎實質的精光。卻走了兩步,這猴子又停了下來,橫起手裡的棍棒,重新退回,不肯遠離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