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納沃立兄弟會的營地之後,蘇木並沒有直接返回,而是這片平原,去了山的另一側。
他至今也記得亞古跟瑞雯說過的那些話,而素馬長老的名字,也讓蘇木有了極大的興趣。若能有緣一見最好,何況蘇木也有些別的心思,而若是無緣,也就不必強求。卻這些想法是在後來漸漸生了改變,大聖言說,天下機緣盛起,那亞古大長老便在臨死前得以明悟,甚至察覺到仙術神通遮掩下的大聖,令人驚異,就不知,能被亞古大長老提起的人物,又是否有所機緣,可否助他幾分。
也恰好此間相鄰,雖說不近,卻也不遠,便走上一時三刻就見到一片村落。
天雨又至,路途泥濘,蘇木前些日子才剛剛換上的鞋褲就全都泡了泥水。
這道路兩旁是片水田,依稀可以見到些秧苗。只是今年艾歐尼亞的梅雨季來得晚些,雨勢不弱,便這道路上都能見到積水,不遠處一條河流經過,本該用以灌溉水田,卻出現了氾濫的趨勢,漫過田壟,灌入田中。可惜這些秧苗已經插了下去,便瞧著水勢太大,水質渾濁,怕是真的活不成了。
蘇木只瞧了一眼,暗道一聲可惜,便急匆匆地奔著村裡而去。
到了村子,蘇木在村口附近折了一片近似芭蕉的葉子,用以擋雨,之後才放緩腳步而入。至於那劍術道場所在,蘇木自然不會知曉,卻隨便找人一問就能得知。
轉過許多街巷,到了村子另一邊,遠遠的就能瞧見在一山丘背後有一道場存在——看似古老,究竟歲月風霜,卻仍舊屹立不倒。那道場白牆黑瓦,屋簷坐獸,此間瞧去更像一座寺院。靠近之後,蘇木才瞧見這道場有許多修繕過的痕跡,風格倒是跟阿卡麗在崴裡的庭院類似,比起朔極寺也有些相仿之處。
蘇木沒去過均衡寺院,如今想來,該也是大差不差。
“你找誰?”
將將靠近,院門便直接開啟,自其中走出一腰懸木劍的高大男子。
這人眉眼剛硬,束成髻,修剪過的絡腮鬍非但不亂,反而格外整齊。卻蘇木看他的眼神是有些古怪,正因這人甲冑特殊,兩肩有飛翼一般,似如將士,卻又搭配傳統武士的衣著,而且腰間懸佩雙刀,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很奇怪嗎?”
這人注意到蘇木的眼神,低頭瞧了眼自己的打扮,而後語氣便冷了下來。
蘇木這才回神,連忙調整神情,斟酌言辭,以免唐突。
“我...我叫蘇木,先前在朔極寺的時候聽亞古大長老特意說起過素馬長老,今天正巧來附近找人,又聽說素馬長老的道場在這兒,就特地趕來拜會,還望...嗯...”
“我叫永恩,有話直說。”
永恩皺了皺眉頭,似乎不太喜歡蘇木的說辭。
蘇木也不喜歡,更不會說,只是瞧著這道場如此,就覺得似乎應該這樣。
但顯然不是。
“就是之前的意思,我在朔極寺的時候聽亞古大長老特意提起過素馬長老,正巧今天來附近找人,找完了,就想順道過來見見。”
蘇木衝著永恩咧嘴一笑。
那永恩上下打量蘇木一番,臉色仍舊不喜,卻也並未直接拒絕,只說了聲“在這兒等著”,之後就關門轉身,想來是去詢問素馬長老的意見了。
卻這般待客之道,卻是讓蘇木一陣誹謗。
不消片刻,院門就重新開啟,這次是直接敞開大門,永恩也沒太多言語,只讓蘇木跟上,又囑咐他記得關門,隨後便直接轉身。
蘇木稍愣,心裡又是誹謗一陣,卻也得連忙跟上,不忘關門。
庭院裡的景色比起阿卡麗在崴裡的庭院也不差多少,同樣的枯山水,卻又精緻了許多,怪石假山與水道滑石的搭配韻味非凡,又在廊道門前擺放兩株迎客松,瞧不出什麼修剪的痕跡,是自然而成。
走過廊道,深入院中,這道場裡又有些深宮大院的味道,許多竹林石路,頗為幽靜。
便一路跟在永恩身後,轉過廊道許多,蘇木四周觀望,也見著了許多道場弟子,都是腰懸佩刀,制式統一,卻無論佩刀也或穿著,都和永恩有著不小的差別。其中是個什麼道理,蘇木想不明白,卻也該是永恩身份特殊,與尋常弟子不同。
“你的劍,連鞘都沒有?”
又轉過一道迴廊,永恩忽然開口。
蘇木聞言一愣,低頭看向自己掛在腰上的黑刀。
這刀,從很久之前就沒了刀鞘,蘇木也曾考慮過是不是應該做把刀鞘,免得無意傷人,卻在翁庫沃那次之後就沒去多想。更何況,平日裡他也不願帶著黑刀,就一直擱置到現在。
可蘇木真正疑惑的,是永恩對它的稱呼。
刀?劍?
刀劍真正的區別在哪兒,蘇木還真搞不清楚。
“劍?這是刀吧。”
蘇木乾笑兩聲,卻也老實回答。
“我平日裡不太願意帶著它,自從丟了它的鞘之後,原本也想過再做一把,卻總是會忘。”
聞言,永恩又是皺眉,瞥了蘇木一眼,眼神不愉,似是輕蔑,又似厭煩。卻這一眼之後,他便忽然停住腳步,轉身站在一道推拉門前,而後恭敬彎腰,也沒說話,徑直轉身離開,與蘇木擦肩而過。
先前那個眼神,可是讓蘇木也覺得喉嚨裡噎了什麼,一陣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