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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手段

距離那天去拜訪鎮長唐納修先生,又過去了幾天時間。

艾歐尼亞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四季輪換是不假,可這麼一個不大的海外群島,卻各處有各處的風采。便拿先前來講,自打盧卑克小鎮以北,就是四季秋冬,不見春夏,倘若不是回到這南部地區,蘇木都要以為自己已經在艾歐尼亞待了整整一年。

去年來的時候,正是冷的時候。

也快一年時間了。

這些天以來,博爾基裡的季候也漸漸入秋,海上吹來的風不再那麼悶熱溼鹹,多了幾分涼爽,正是最舒心的時節。偶爾不去操心其他,蘇木就喜歡坐在城防垛口上,這地方也沒人打擾,耳邊清靜,視野開闊,尤其趕上天高雲淡風輕的時候,視線越過海峽對面的兩座附屬小島,望向遠處,遼闊的海面和遼闊的天空,水天一線的光景,最是能讓人感受到一種遼闊的心境,憂勞煩愁就全都沒了。

博爾基裡的特色酒,就連名字都沒有,喝到嘴裡是甜的,下了喉嚨是辣的,到了胃裡是又涼又熱,奇奇怪怪。一時興起,蘇木就給這酒取了個名字,叫“四味般若湯”,取甜辣涼熱四味,般若湯便不必多說,是酒的另一種稱呼。

俗氣。

蘇木嘿的笑了起來,自娛自樂一番,丟掉那些個憂勞煩愁之後,便心境也覺得有些提升。怎麼個提升法兒,蘇木說不上來,按著猴子的說法,大概是心境清明之類的。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難得“大徹大悟”一回,蘇木搖頭晃腦,又灌下一口“四味般若湯”,這才回頭瞧去。

霞正站在他身後,噗通一聲,那位先生就被丟在面前,摔了個狗吃屎,原本就鼻青臉腫又渾身上下血淋淋的模樣,如今染了一身的塵土之後,就更加不堪,怎麼看怎麼可憐。

洛也站在一旁,臉上帶著些驕傲自得。

“這傢伙嘴硬,拷問了整整六天,可算是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

原本在西北冰雪高原的時候被霞拔掉了身上所有翎羽,等同與光禿禿的洛是受盡了嚴寒氣候的折磨,積壓了滿腹滿腔的怨念,又沒地方洩,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只能捱打不還手的主兒,洛就自行領命,用盡了手段,連同那匹棗紅大馬一起,都沒能逃過一番折磨。起初的時候,這位先生確實嘴硬,直到洛把一些不能保證給人留下性命的手段用在了那匹棗紅大馬的身上,不堪折磨的棗紅大馬沒多久就嚥了氣,然後上了洛的桌子,進了肚子,這位先生就再沒什麼脾氣。

至於這位先生怎麼見著這些就怕了,服了,軟了,洛不肯說,卻猜也能猜個大概。

最毒是誅心。

到今天,洛霞才終於出現在蘇木跟前。

“你們早就來了?”

蘇木笑了笑,瞧見霞的臉色也就知曉了大概,能問的問,而那些不能問的,心裡知道就好,沒必要去招惹矛頭。

他手臂一撐,從城防垛口上跳了下來,走到那位先生跟前檢視,這才現不只是模樣悽慘,便嘴裡的牙齒都被拔了個乾乾淨淨,舌頭也割掉了大半,已經口不能言,就不禁抬頭看了眼洋洋自得的洛——以前的時候還真沒瞧出來過,這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

便只是這麼瞧著,那些個翻起來的指甲蓋,翻起來的皮肉傷口,裡裡外外不知多少傷勢,觸目驚心,令人陣陣膽寒。

“博伊身邊的大將領...”

蘇木重新坐在城防垛口上,把酒葫蘆丟給霞,然後轉頭看向洛。

“是之前在鎮長家躲起來的那傢伙吧,你們那時候就來了?”

這位先生身上沒什麼魔法氣息,瞞得了蘇木,卻瞞不了克里斯。自打那天從鎮長的古堡離開之後,沒走多遠,克里斯就說有人躲在在暗中窺視,什麼人不知道,但那人身上的氣息和經常外出下海獵殺海獸的博爾基里人有著明顯的差別。

今天剛一見面,蘇木就猜了個大概。

稍有意外的是,霞洛那天應該也在,只是連克里斯都沒現他們。

“是他。”

霞接過酒葫蘆,在蘇木一旁靠著城防垛坐在下面,雙腿一曲一直,仰頭灌了口酒,臉上始終沒什麼表情,冷冰冰的。

“這傢伙已經沒用了,丟海里餵魚去吧,免得看著心煩。”

這話是跟洛說的。

後者當然領命,為霞是從,便一把抓起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先生,從城防垛口上一躍而下,去了海邊。洶湧的海浪拍打著岸邊礁石,洛四周瞧了瞧,然後一巴掌打在半死不活的先生的臉上,格外親善地獰笑起來。

“你是自己找個地方,還是我給你找個地方?”

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的先生聽聞這話,原本灰暗的眼睛裡多了些波瀾,可惜滿口的牙齒都被拔了個乾乾淨淨,舌頭也被割了,根本說不出話來。但他聽得懂,意思也明白,略微掙扎兩下之後就耷拉著腦袋,再沒什麼其他動作。

死比活著輕鬆。

洛也懶得再跟這半死不活的先生計較,隨便找了個順眼的地方就把人丟了下去,也算是給他找了個“風水寶地”,之後就回去城牆上。

那位先生是博伊身邊近乎親衛一般的將領,地位高,知道的東西就多,都是很重要的訊息,其中還包括了他和博伊信件往來的特殊方式。起先的時候這位先生也是嘴硬骨頭硬,可終歸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如今也就都聽到了蘇木的耳朵裡。洛回來的時候,霞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納沃立反抗軍和博爾基裡鎮長之間的交易也在其中,很多原本不清楚的,不知道的,如今都是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方面驚歎於納沃立兄弟會的眼線廣佈,另一方面,蘇木對博伊這個人的忌憚更深了幾分。

再深想,蘇木才現他更應該覺得忌憚的,得是斯維因才對。

“博爾基裡不是什麼問題,對於艾歐尼亞和反抗軍來說,博伊和納沃立兄弟會才是最大的問題。”

蘇木細細斟酌,仍舊是把斯維因的威脅性排在了第一位。

如今諾克薩斯的動向已經很清楚了,而斯維因的舉措也並不怎麼令人意外,便只是蘇木對這個人的瞭解就知道,他是真的喜歡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成果,甚至不辭辛苦,各種佈局,從艾歐尼亞到諾克薩斯,算計頗多,就為了省下哪怕一兵一卒也好。或許是為了獲取其中而來的成就感,又或許是因為珍稀部下,各種方方面面的原因蘇木不太理解,卻也大概理解,能夠付出更少的代價終歸是好的。便設身處地地來講,諾克薩斯始終佔據著足夠的優勢,就不必著急,換了蘇木站在斯維因的位置上,也會採取蠶食的辦法,畢竟相較於兵卒的性命,時間就顯得無關緊要了。

但這在蘇木的考慮之中不過表面功夫罷了,是計謀,是配合,斯維因真正圖謀的與此相仿,卻也不只是這麼簡單。

而另一方面,蘇木又替斯維因覺得有些不值。

一次次抽調兵力四處尋找可以令人長生的聖物,逼得斯維因手下可以統御的軍團將領接連減少,逼得他必須選擇這種方式來拿下博爾基裡。就如今而言,第二、第六兩個軍團還在前線計程車兵已經不足半數,原本早就可以拿下納沃立一勞永逸的局面,到如今反而只得拖延下去,步步為營才行。

“你打算怎麼辦?”

洛翻身上了城牆,見著蘇木靠在沉吟考慮,不由得出聲問了一句。

他的目光又望向霞手裡的酒葫蘆,舔了舔嘴角,露出一副試圖討好的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