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日結束後的第四天，清晨，蘇木在樓頂天台結束了今天一早的修煉，呼吸吐納後白龍之象漸漸隱沒，而蘇木也終於睜開眼睛再度看向這個世界——一成不變。看起來是一成不變的，但皮爾特沃夫繁華平靜的表面下卻隱藏了太多黑暗的勾當——凱特琳和蔚每天都在疲於追捕，各種各樣的罪犯，可能會牽扯到北城斜坡上的家族區，也可能會牽扯到溝壑之下的祖安人。
距離跟吉格斯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月。
賈克斯至今也沒能回來。
通緝犯維克托先生去向不明。
還有那四枚原初水晶碎片...
蘇木掏出那四枚原初水晶的碎片，用左手捏起其中一枚，對著陽光檢視——明亮的藍色，除此之外就再無其他，看起來就像一枚普通的藍水晶，不怎麼值錢的樣子。
現在還不是用它的時候。
蘇木輕輕嘆了口氣，把水晶碎片重新收起，然後一如既往的下樓去買早餐。
蔚喜歡睡懶覺，哪怕蘇木已經在儘可能地叫她起床，但這傢伙卻依然每天都在遲到，然後著急忙慌地吃過早餐，一路跑著去警署區部報到。再之後就是接受任務，抓捕罪犯或者留守執勤，直到晚上回來之後喝上兩杯高度烈酒，跟著就矇頭大睡——日復一日。大部分人都是這樣，似乎皮爾特沃夫的一切都只是在不停地重複，重複，一直重複，偶爾有些驚喜，也可能有些意外，但無論驚喜還是意外，大部分都是屬於別人的。時間悄悄流逝。或許直到真正老了的時候才會有人察覺到自己的一生就這麼匆匆而過了，可回頭再看，大部分人都會現自己什麼都沒做過，然後一輩子就這麼簡簡單單地過去了。
一間剛開門的餐廳飄出了香味，烤魚和新出爐的恕瑞瑪太陽面包很不錯，但蘇木沒有進店，而是攔下了一個推著小烤爐的婦人，從她那兒買了一杯茶湯和一塊甜糕。這種甜食讓蘇木有點兒欲罷不能。
簡簡單單吃過之後，蘇木又額外帶了一份給還在矇頭大睡的蔚，那傢伙也很喜歡吃這位婦人的茶湯和甜糕。
蘇木遞過去兩枚銀幣，然後示意她不必找零。
“願齒輪順轉，可愛的孩子。”
婦人的口音有些奇怪，既纖薄又緩慢，似乎她有用不完的時間說出自己想說的話，不過這在邊境市場附近並不罕見。這裡既有皮爾特沃夫的矯揉造作，也有祖安的不修邊幅。
“願灰霾不入你家。”
“謝謝。”
蘇木淺淡一笑，拎起茶湯和甜糕就準備回去。
他看到有學工匆匆而來，在婦人那裡買了茶湯和甜糕，之後就匆匆離開——他們需要珍稀自己的時間去完成自己已經失敗的設計圖——進化日之後，沒能進入任何一個家族的學工們都得儘快走出失敗的陰霾，然後竭力研究自己的作品究竟哪裡出了問題，以求在下個進化日的時候可以成功擺脫學工的身份，成為一名真正的技工，然後就可以得到不錯的薪水，用以購買店裡的烤魚和新出爐的恕瑞瑪太陽面包而不是茶湯和甜糕。
或許這些人活著的唯一意義就是完成自己的追求，再之後...搞一些靠譜或者不靠譜的明，順便找一個心愛的或者合適的姑娘，然後結婚，生子，老去，入土...
簡單而又平靜。似乎已經可以從現在就看到他們的未來。
很少可以有人做到像是黑默丁格那樣，依靠自己的明就足以改變整個科技領域——皮城裡的防禦設施，還有最新的海克斯科技電池，以及依靠海克斯科技電池為基礎動力，已經開始投入生產的懸浮滑板，那些都是源自黑默丁格的偉大明。
那自己的未來呢？
蘇木忽然停住腳步，然後皺眉思考。
“你現我了？”
思緒還沒有飄遠，一個男人的聲音就打斷了他的思考。
“好吧，我承認我的腳步聲有點兒重，但這附近腳步聲響的人多了。你怎麼現我的？”
“...隨你怎麼想。”
蘇木轉身看向那個跟在自己後面的傢伙。
黑頭，長方臉，濃眉大眼——長相很不錯，而且身體足夠強壯。他的肩膀上扛著一把大得過分的戰錘，通體由金屬打造，而且看起來似乎不像普通的戰錘，機械構造分明，可能還會變形。
“初次見面，我叫傑斯。沒錯，就是你聽說過的那個傑斯，偉大的皮城守護者。”
傑斯揚起下巴，帶著微笑，傲氣十足。
“我聽說你前段時間見過維克托那隻臭老鼠？而且還被他抓去了？他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
蘇木皺了下眉頭。
進化日第二天回來之後，蘇木就聽凱特琳和蔚說起過這傢伙。如著她們的說法，傑斯和維克托在很早之前似乎是很要好的朋友，卻在後來因為理念不同的關係導致了兩人分道揚鑣，而如今維克托已經消失多年，潛藏於祖安深處，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他的訊息，傑斯一旦聽說，就肯定會找上門來。
但無論如何，蘇木都有些受不了這個自稱皮城守護者的傢伙。他的語氣總是高高在上，表情也是，讓人覺得心煩。而蘇木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在他思考問題的時候打斷他，無論問題是什麼，有意義還是沒意義，所以這個叫傑斯的無疑是讓蘇木覺得討厭了。
可那傢伙似乎並沒有這種自覺。
他皺起眉頭，格外不滿地看著蘇木。
“你就是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的？我可以大慈悲再跟你說一遍，我叫傑斯！沒錯，就是你聽說過的那個傑斯，偉大的皮城未來守護者！”
“抱歉，沒聽過。我還有事。”
蘇木已經懶得再跟這傢伙繼續多說，左手壓下黑刀刀柄，轉身就走。
如果那個名叫傑斯的傲慢傢伙還是不肯罷休的話，蘇木也不介意給他來上一刀——當然，只是嚇唬嚇唬他。皮城的法律就跟德瑪西亞一樣嚴格，甚至比德瑪西亞更嚴格，如果蘇木膽敢在大街上公然傷人，後果肯定是被凱特琳和蔚抓去監獄。
前段時間蘇木才因為失蹤的事兒把大半個皮城鬧得雞飛狗跳，他可不想再繼續惹人注目了，這對半個月後運送炸彈出城的事很不利。
“之前在想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