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來了便直說，別陰陽怪氣的。”

顧洹面帶笑意道“微臣以為陛下不會點明。”

“怕你記仇，之後報復朕。”

顧洹……

“行了，朕這裡沒什麼事情了，你回翰林院吧，明日再去吏部當值。”戚衡大慈悲，放了她走。

顧洹見此沒再猶豫，快步離開，只是有些遺憾看不到洪姜端上來的茶水了。

出去的時候正好撞上端著茶水準備進來的洪姜，微微聳動鼻尖嗅了嗅，帶著些看戲的心思開口道“這便是為陛下準備的茶水了吧，好像確實有點藥材的味道，洪公公費心了。”

“哪裡，陛下乃國家支柱，奴才也只能做些這種小事了。”洪姜剛剛總覺得今日幫他說話的顧洹有些不對勁，回去細細琢磨之後才意識到自己是被她耍了，現在皮笑肉不笑的回應道“陛下那邊還在等著，便不送顧大人了。”

說完也沒等他說話，便端著茶水走了進去。

顧洹也沒想讓他送，輕輕得拍了拍揣在身上的兩本冊子，回了翰林院，算戚衡有點良心，沒讓她在早朝剛得罪完吏部侍郎之後便立即去吏部當值，也算是給了她喘口氣的機會。

她一步一步走在莊嚴肅穆的宮闈之中，卻是目不斜視。皇宮再好，於某些人來說也不過是個牢籠，至少對於眼前的女人是這樣的。

她回去的路上正經過御花園，雖是秋天，接近正午時天氣也有些炎熱，陽光也很刺眼。原只想快些回翰林院，卻不料被人堵住了去路。

“你何時才能帶我離開啊，這宮裡我是一日都不想待下去了。”妖媚的女聲響起，顧洹無聲的嘆了口氣，看來時遇到了對痴男怨女。宮中多有身不由己，她也沒精力去管這些閒事，只是剛準備繞路離開，接下來的男聲便讓她停下了腳步。

“鈴娘，如今你身份尊貴，陛下執掌大權，對你也很好，你又何苦折騰這一遭。”這中年男子的聲音與上午對峙的吏部尚書的聲音幾乎一樣，他膽子竟這麼大的嗎，竟敢穢亂宮闈？

只是新帝登基不久，後宮空虛，只有些宮女，也沒什麼妃嬪啊。

而且他不是早就成家了嗎，連孩子都到了嫁人的年紀，但看著說的話，又不像是最近相愛。

理智告訴她這會是一個驚天大秘密，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她抬腿便想走，轉念一想，反正她走的路也十分兇險，多知道些也沒什麼不好，抓到個把柄以後說不定也能用上。

便默默走到了一側的假山後面，聽著這一對怨偶互訴衷腸。

“你知道的，我愛的一直都是你，這冷冰冰的皇宮拘禁我多年，太妃的身份我不要又如何？什麼陛下，小時候不過就是在我身邊搖尾乞憐的一個小奴才，當年若不是他忌憚我徐家權勢，執意娶我，我早就與你二人雙宿雙飛了。”女人嬌柔的聲音還在響著。

顧洹只覺得空氣都在這一瞬間停滯了，她猜的沒錯，自己聽到的的確是可以把自己送走的驚天大秘密，因為這太妃不是別人，正是戚衡的親生母親！而且聽她的語氣，陛下似乎有個不怎麼好的童年。

但外界不是盛傳陛下與太妃娘娘雖自幼分別，但感情一直很好嗎？

那邊的交談還在繼續，顧洹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她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被戚衡殺人滅口的結局了。

“鈴娘。”尚書只叫了這一聲，卻蘊含著無盡的情思。

前方的小路上不知何時走來了一隊宮女，眼見著就要看見她了，她迅側身進入了狹小的假山縫隙之中。透過洞口見外面那一隊宮女似乎還沒有現前面的人，她無奈的眨了下眼睛，還是不忍心看她們白白去送死。

她看了眼那邊還沉浸在自己情思中的兩人，隨手從地上拾起了一個石子，輕輕的丟在了那隊宮女的前方不遠處，聲音不大，也就剛好讓領頭的幾個宮女朝著石子的方向看過來，便看到了太妃。

只是她們的角度看不到在另一邊的吏部尚書。

此時太妃好像也看到了她們，神情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便調整好了。

她擺出了太妃的氣勢，緩緩走了過來，宮女們紛紛行禮。

她沒讓她們站起身便直接冷聲道“本宮不是吩咐了今日要在御花園賞花，閒雜人等不能過來嗎？”

“太妃息怒，奴才們這就走。”宮女慌亂開口道。

太妃細細的觀察了一下，見她們臉上的神色確實沒有什麼不對的，這才開口道“統統去慎刑司領十個板子，長長腦子！”

“奴才知罪！”宮女們連忙起身離開。

見御花園中再看不到那些宮女的身影，尚書這才走出來，有些無奈的開口道“鈴娘，我們以後還是少見幾面吧，風險太大，我不忍看見你為此擔驚受怕。”

太妃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柔聲道“為了你，擔驚受怕又何妨。宮中本就無趣，若是你也不來，我不如一根白吊死算了。”

“你呀，又瞎說。”

尚書許是覺得這裡有些危險，沒說上幾句話便匆匆離開了，只留下太妃一人痴痴的看著他的背影。

顧洹突然有些同情戚衡，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太妃的小秘密。

說起來，前世似乎也聽到過一些秘幸，說戚衡小時候不受陛下寵愛，直到後來被寄養在無子的皇后名下，這才過上了正常皇子的生活，直到如今成為了天下之主。

只是現在她沒什麼心思去想這些了，因為她的腳踝上不知何時纏上了一抹冰涼，滑膩膩的觸感讓她膽戰心驚。

她緩緩的低下頭去，便看到了盤旋在自己腿上吐著信子的一條蛇，看花紋應當還是有毒的。

顧洹手腳瞬間冰涼，第一反應是將它甩開，可是抬頭一看，外面的太妃娘娘還在追憶著自己的愛情，像是一時半會兒沒有離開的意思。

理智告訴她若是被蛇咬了還有活下去的可能，但若是被外面的人現了，她今天這條小命都要交代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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