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想起剛剛戚衡狀似無意中點的一句話，心裡通透的跟一整塊兒明鏡一樣。

先是做出有些為難的表情，看了一眼傅倡，道“人家這家務事……”

傅倡還沒來得及說話，女人便先開口了，她直接掀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傷痕累累的手臂，道“大人，我要狀告羅政毆打妻子！”

在場的人看著羅政的表情更加嫌棄，包括樓裡的那些姑娘，她們身為女子，也是看不得這種毆打妻子的男人的。

提督這下來了精神，直接揮手道“將羅政押到衙門裡去。”旁邊的人聞言便是要上前。

“等等。”傅倡突然開口道，盯著眾人疑惑的目光接著問了句“可有筆墨？”

老鴇在聽到旁人對傅倡的稱呼之後就知道這是個惹不起的人，而且若能攀上些交情有百利，十分殷勤的開口道“傅將軍，我這有筆墨紙硯。”

說著便是讓身邊的姑娘去拿。

傅倡道了聲謝便直接將紙筆丟到了他的面前，冷聲道“放妻書，現在就寫。”

羅政知道依照這個局面自己定然是無法全身而退的，突然朝著傅倡露出了一個有些陰險的笑容，道“不可能，不如傅將軍再打我一頓，說不定我就寫了呢。”

傅倡像是料到了他這樣的回答，也不在意，直接扭頭看著提督問了句“若是這毆打妻子的事情屬實，這放妻書寫不寫都無所謂吧。”

提督十分配合的點點頭道“是的。”

“既然你不願，那便不讓你寫了。”傅倡如此輕易的便鬆了口，在場的人都露出了有些迷惑的神情，饒是破罐子破摔了的羅政都一臉茫然。

“夫人，你可會識文斷字？”他問道。

女人茫然的點點頭，她猜不到傅倡的用意。

“行，既然你這丈夫不願意寫放妻書，你乾脆直接給他直接寫上一封休書吧。”傅倡語出驚人。

周圍瞬間嘈雜了起來，不乏“哪有女子給男子寫休書的道理”或是“女人本來就該依附於男子”等言論。站在人群中的顧洹清晰的聽到了這些聽起來十分刺耳的言論，便直接站了出來，朗聲道“既是沒有過這種情形，便從現在開了這個先例。她身旁的畢明煦則是站在原地未動，他知道顧洹能夠處理好。

“你又是何人，這裡能有你說話的份？”有人不服氣的問道。

顧洹不慌不忙的走到了提督的面前，恭敬的行了個禮，道“晚輩顧洹，見過提督大人。”

“顧大人不必多禮，您怎麼在這裡？”提督沒想到就今天晚上這個事情竟是驚動了這麼多的人。

“路過罷了，聽到了些刺耳的言論，沒忍住站了出來，給您添麻煩了。”顧洹彬彬有禮道。

提督連忙擺擺手道“顧大人不必如此。”

人群中有認出了顧洹這張臉的人，她的身份瞬間在圍觀之人中傳遍了。

顧洹也不管，直接屈膝蹲在了女人的面前，柔聲安慰道“您放心，提督大人一定會妥善處理此事的。”

女人沉默著，看得出來內心有些掙扎，她便鼓勵了一句“他都如此了，您又有什麼不敢做的呢？”

許是顧洹的話戳中了她心裡的某個神經，女人原本還有些茫然的神色瞬間變得堅定，咬緊牙關提起筆便洋洋灑灑的寫下了一張休書，直接拍在了羅政的面前。

他的臉早在女人提筆時便已經變得扭曲了，死死的盯著那頁休書，只覺得自己男人的尊嚴被挑戰了，咬牙切齒道“你等著，我誓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的！”

“羅大人這是想讓誰不好過？”人群外又輕飄飄的傳來了一句質問。

“當然是這個死女人！”羅政的視線從休書上離開，落在了站直了的女人身上。

“朕的臣子當著是有本事，在天子腳下也敢說出這樣的話。”仍舊是輕飄飄的語氣，但是那個自稱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戚衡緩緩的從人群外走進來，眾人連忙跪地行禮，直到他說了句平身這才起來。

“朕偶然出宮體察民情便見到了這一幕，誰能跟朕解釋一下？”他面無表情得問道。

顧洹沒想到在暗處呆了許久的他還是站了出來。

“怎麼沒人說話？”他接著問道。

羅政早就心如死灰了，若說落在提督大人的手裡還有逃脫的機會，但陛下出現了便說明自己的官途基本上是到頭了。

戚衡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隨意的點了一個“顧愛卿，你可知這裡生了何事？”

顧洹默默的在心裡罵了一句他，明明自己看完了全程，非要這麼演一下。心裡這麼想著，臉上卻是不能表現出來，便仔細的說了這件事的經過。

“羅政，你居然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戚衡聽完全程之後臉黑了個徹底，雖然是裝的。

“你不是覺得這份休書沒有法律效應嗎？朕今天就特批了！來人，去請戶部的大人將兩人的婚姻關係就此斷絕！”戚衡厲聲吩咐道“也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都帶到府衙裡去。”

孫大人的視線一直在傅倡和戚衡之間徘徊，像是猜到了什麼，卻又在戚衡的反應中漸漸排除了那種猜想，想著也許真的只是巧合罷了。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定要嚴加處置，以儆效尤！”戚衡對著提督大人開口道。

提督領命離開。

青樓的門口又恢復成了平常時候的樣子。

顧洹幾人在士兵的保護下離開了這裡，眾人不知道的是，那個琵琶女本來是準備追上來的，但是被老鴇拉住了，老鴇清楚那幾個人的身份不是她們能攀附的，便想著打消她的心思，只是琵琶女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

“陛下今日怎麼會在這個時間出宮？”顧洹挑眉問道，她早在傅倡剛出來的時候便到了這裡，自然是看見了他與傅倡的那個眼神，也猜到了他也是從青樓裡面出來的，便故意問道。

“近日國事有些繁瑣，出來散散心。”戚衡隱瞞了出來的真相，不經意間又看到了跟在他們身後的畢明煦，反問道“還沒問顧愛卿這麼晚了怎麼跟畢大人一起？”

“今日搬出了宮，出來購置些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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