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定墨現在依然去紅牆宮廷，主要是帶著一群扶龍之臣勸說紅牆那位名義上的主子，讓他同意玄黃大計。但是紅牆這位大人是不可能同意的，為此他讓王愛仁、武相恩師關鐵提都重登朝堂，與文定墨對抗。

文定墨對這種事沒有過多的表情變化，依然那副事事淡然的模樣，習慣把雙手伸入到衣袖中，獨自走進紅牆，又獨自走出紅牆，好像孑然一身，可是，這又何嘗不是對王愛仁、關鐵提等人的藐視？

扶龍之臣遍地花開，何愁大事不成？至於隨蟒之奴，不過負隅頑抗，憑著那幾個年輕人在外面折騰。

關鐵提身為武相恩師，當日在軍區醫院感染了蠱毒，差點死掉，幸好被唐夜所救。唐夜灌輸了不少生機力量給他，沒想到還有一個意外的好處，就是讓他年邁的身體多了幾分活力，原本需要拄著柺杖走路，如今卻是輕鬆走動。他重上朝堂後，是與文定墨對抗最厲害的那個人。

文武不和，雙方都在步步為營。雖說文定墨所佈之局方方面面，但總有漏洞的地方。關鐵提、王愛仁這些，哪怕只是從這些漏洞的地方撿撿漏，也能對玄黃大計造成一定影響，阻止玄黃大計取得成功。只要爭取到時間，一切都還有可能。

各自走出紅牆宮廷，卻在太和廣場金水橋前相遇。王愛仁和關鐵提停下腳步，文定墨也停下腳步。雙方各自看一眼，文定墨淡淡笑了一下，點頭示意，哪怕面對立場分明的宿敵也沒覺得有什麼，然後繼續走起來。

關鐵提是豪邁直爽的老將，沒有文定墨那麼善於偽裝，直接哼道“老文相，你倒是說說，如今的天地又如何不是一體？我輩男兒沒有那什麼證道飛昇不也同樣可以飛天翱翔？腦袋是個好東西，希望你也有。人只要有腦袋，很多事就算沒有天幫忙也能做成。你把手伸向天，要天上給力量，是在藐視地上嗎？”

文定墨微微看一眼關鐵提，平靜道“我很奇怪，武相恩師作為一個從戰場下來的老將，曾被稱為剛烈的程咬金，怎麼說得出人要有腦袋這種話？過去那麼多年，你做了不少沒有腦袋的事吧？腦袋這個東西，一直都在文人這邊，你們武人按著文人的腦袋去做事不就可以了？沒有證道飛昇，人確實也可以飛天翱翔，可是帶著那厚重的鋼鐵裝置，還有什麼意思？跟手執一劍便逍遙天地比，不用腦子想都知道是哪個好了吧？你說我向上天求力量，你又如何確定我是求天？至於我藐視地上，是的，我確實是藐視地上。我對地上毫不關心，我的歸處，從來都是在天上。”

關鐵提跟文定墨向來說不到一塊，冷哼一聲“區區文人，狂妄自大！”

文定墨笑而不語。他的心境修行是頂尖的，做著玄黃大計這個事，早已做好被反對的人謾罵的準備。但他有堅定的信念，根本不會理會那些人。哪怕天下所有人都反對他，他也依然笑如春風，堅定前行。

王愛仁是個曾經為武，而後投入朝堂，偏向文斗的老人。跟關鐵提比，文定墨更在意的是王愛仁。王愛仁沒有說話，他主動笑道“王老，你我雖同在一城，卻是難得碰到一塊。如今好不容易碰著了，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王愛仁笑了笑，說道“有什麼好說的呢，到頭來不是你敗就是我敗，看看結果就好。”

文定墨眯了眯眼，笑道“還是老王有意思一些，知道我們這些老頭子不該奔波了，好好地等結果就行。”

“是嗎？”王愛仁哈哈一笑，說道“既然這樣，要不我們都放手吧，讓年輕人來做如何？”

文定墨猛地皺眉，伸在衣袖裡的手捏了捏。王愛仁的話不就是刺激他了嘛，讓年輕人來做，他有文中原，王愛仁有唐夜，可是如今文中原跟唐夜鬥了一番後，文中原完敗。文定墨怎麼可能答應王愛仁的提議呢？

這是一個玩笑，卻是一個充滿挑釁和諷刺的玩笑。

文定墨神情還是不變，只是臉上的笑意沒那麼自然了，對王愛仁道“王老啊，說來唐夜出現在你身邊，你還得感謝我啊。如今唐夜冒頭得不錯，就沒必要拿他刺激我了吧？”

王愛仁冷笑出來，說道“是啊，當初若不是我差點死了，就不會碰到唐夜這一棵好苗子。說來還真是該感謝當初老文相下的一手好棋。只是，我畢竟差點死了啊，這筆賬是如何也忘不掉的。”

文定墨搖搖頭，說道“那倒不是我的棋，是孫奇勝的。孫奇勝……呵，一顆失敗出局了的棋，不提也罷。”

這件事就是一開始生的王愛仁因腦中風差點死掉的事，出手救他的正是唐夜。王愛仁病，是被人做了手腳，那人就是孫奇勝。但是，孫奇勝其實是聽著老文相的話。所以，等到玄黃大計爆，老文相出場，一切真相都清楚了。可是誰都沒想到，當初冒頭的唐夜，會成為擾亂整個棋局的變數。

王愛仁能夠成為文定墨親自指定要殺的人，可見王愛仁的能力。而王愛仁當初堅決培養唐夜，連他最愛的孫女王蒹葭都放下了，以如今唐夜的成長來看，他的選擇是對的，更是證明了他的能力。

這一點，也是文定墨不用點明的失敗。

文定墨並不否認這個事，對王愛仁笑了笑，說道“那一切的恩怨，都在玄黃大計中算清楚吧。看看到底是天地重建，還是舊世太平。”

“正有此意。”王愛仁眯眼笑道。

文定墨再對王愛仁和關鐵提點點頭，便走上金水橋，大步離開。

到了外面，文定墨上了小車，他的司機及管家小臉佛負責開車。小臉佛說道“老爺，剛才道狂先生來過一趟。”

“嗯，他說了什麼？”文定墨雙手依然伸在衣袖裡，閉眼養神。

小臉佛說道“道狂先生說，古武江湖那邊的練氣大師透露了訊息，說殺唐夜的辦法就是要以死殺生。只有死可以剋制唐夜身上的生機，也就是那個老道士在唐夜身上佈下的機緣造化。”

“唐夜的機緣造化是生？呵，怪不得老殺不死呢。既然死可以剋制生，那就該讓趕屍一族出手了吧。”文定墨睜開眼，露著冷厲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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