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襄說“這是你表哥？”

“對啊，”佟燦燦說得理所當然，“他有很多老照片，醫院存檔的都沒有他全，他平常最喜歡跑到那種老地方去拍照。”她仰頭回憶了一下，“估計整個老青東市都被他拍進去了。”

說完，她意識到什麼，試探“你剛才說‘嗯’的，你要是不想加他，把他刪掉好了。”

顧襄低頭點開一張新照片，這張照片沒有出現在下午她看過的朋友圈裡。

窗臺上擺著兩盆吊籃，老式的咖啡色辦公桌，桌上有一隻白色搪瓷杯，一疊報紙，一摞資料夾，桌後是一排書櫃，邊上還立著一臺鐵皮電風扇。

靠背椅子上掛著一件白色醫生袍。

像是八九十年代的場景，照片底下還顯示著拍攝時間。

她視線一晃，錯開這個，把照片縮回，又去看對話方塊最上方的那段文字。

嘴上問著“你沒有老照片嗎？”

“我？”佟燦燦搖頭，“沒啊。”

對話方塊最上方的文字寫著“你好，我是高勁。不知道你需要什麼樣的老照片，我先給你幾張，你也可以看我的朋友圈。如有其它需要，你可以跟我說。”

顧襄站了起來，準備回房。佟燦燦仰起頭看著她。

顧襄想了想，去廚房把整盤蓮霧都拿了過來，一聲不吭地放到茶几上。

佟燦燦目送她回房，歪頭想著，她人真好啊……

她又拿起一隻蓮霧，順手解鎖手機，一開啟，就看見了之前的聊天介面。

佟燦燦“哥，給我醫院的老照片。”

高勁“太多了，你要哪些？”

佟燦燦“不知道，有多少多少。”

高勁“是你要？”

佟燦燦“不是，是小孫女要。”

高勁“我直接給她，不是更簡單。”

佟燦燦“對哦，你等下。”

佟燦燦沒有退出對話方塊，她舒舒服服躺下，又拍了一張照片過去。

手機一直沒有動靜，高勁並不在意。

他已經換上睡衣，泡好豆奶，這會兒他正在翻箱倒櫃，理出一堆相簿。

拍了拍看不見的灰塵，他開啟其中一本，邊翻邊自言自語“醫院……醫院……”

工作太忙，這興趣愛好他已經放下兩三年，沒有儲存好，也沒整理過，有幾張相片都粘在了一起。

他在讀書時期擁有自己的第一部膠捲相機，66續續拍了十多年，期間又換過兩部，不知不覺就洗出了這麼多的照片。

這些照片原本早已被遺忘在時光角落，沒想到有朝一日，歲月還會想起他們。

手機響了一聲，是佟燦燦來的微信。

佟燦燦“【蓮霧圖片】小孫女很好啊，就是不愛說話。我覺得以後住在這裡也不錯。”

高勁笑笑，沒有回覆。

“醫院……唔……”

他抽出一張照片，放到一邊，繼續往後翻。翻完一本，開始翻第二本。

等他全部翻完，豆奶已經涼透，一看時間，居然已經過了十一點。

比加班還遲。

這晚，顧襄清楚地知道她在夢境中。

她的視線變低，似乎只比辦公桌高一點。隨著距離的拉近，她聽見了若有若無的鈴鐺聲。

風吹來，吊蘭的葉子舒展著，她的視線往上，看見了窗戶那兒掛著的風鈴。

風裡的陽光星星點點，像學校門口的小店裡賣的亮粉，攥起一小撮，撒在了吊蘭旁的那株月季盆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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