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清晨，露水重，空氣沁著一絲寒。

天光老者披著件絨毛斗篷，捧著壺熱茶，看著院中起舞的身影，悠悠晃著腦袋。

“少年不知情滋味，或澀苦苦，或甜微微，一坐到天明。”

“年輕真好。”

他喝了口茶，輕撥出口熱氣，繼續晃腦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荇菜？餓了——”

他揉揉癟癟的肚子，看向踏著樹幹一步步往上走的人，突然開口道“錯了，丹田提氣凝聚……”

話未說完，人就從半空跌落，在砸向地面之前，少年一腳蹬在樹幹，凌空翻身，穩穩落下。

寧毓初抹了下額頭上的汗，沒好氣瞪向他“冷不丁出聲，嚇小爺一跳。”

“學藝不精怪老夫？今日腳上沙包加兩斤，哼！”

“加就加，誰怕誰！”

練武出了一身汗，寧毓初不習慣黏糊糊的，去衝了個澡。

待他渾身舒爽地走出來，天光老者正抱著肉包子吃得不亦樂乎。

見到他，天光老者將一紙袋扔給他“小梨子買的。”

寧毓初接住開啟，都是他愛吃的。

他拿了個包子塞進嘴裡，口齒不清問“她人呢？”

“一大早有人求診，她帶榮寶出去了。”

天光老者說著，掃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才能爭氣一點？小梨子辛苦養家，咱們男人也不能吃軟飯。”

寧毓初額頭青筋冒起，想反駁，可想到自己平日打點昨晚請客，全都是找醜八怪拿的錢，他那股傲氣就洩了。

老頭還真沒說錯。

他如今，幹啥啥不行，拖後腿第一名。

想到當初他在竹貫村還說她是累贅，結果，真是打臉。

他摸著臉頰，還有點火辣辣的疼。

天光老者瞅著他垂頭喪氣的樣，更加不滿“這點話就受不了？那以後還怎麼養老夫和小梨子？少年人，心性要堅定一點。”

寧毓初被他這一訓，反倒是找到了點底氣。

他堂堂梁王世子，再不濟有手有腳，還怕養不起她們？

俊臉重新煥了自信，方才疏忽的點進入了他的視野。

天光老者吃著吃著，眼前突然出現一個放大的臉，他嚇得往後一仰。

“幹什麼幹什麼？難不成你想嚇死老夫，好繼承老夫的肉包？”

寧毓初眯眼在他氣鼓鼓的臉上逡巡“老頭，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不然怎麼會記得輕功？”

天光老者白了他一眼“這些東西就像是老夫喝水吃飯一樣，都刻在老夫骨子裡了，難不成你失憶了，就不知道餓？少年人，你讀書讀傻了。”

說著還拍了拍他的肩，一臉你沒救的神色。

寧毓初咬牙“不要把油蹭在爺衣裳上！”

被現了。

天光老者嘿嘿一笑，縮回手之前不忘把最後一點油漬擦乾淨。

寧毓初……

他伸手往紙袋一探，空了。

他立即低頭，裡頭什麼都沒了。

明明他才吃了一個。

他抬頭，天光老者正一口一個往嘴裡塞，見他看來，立即防備地捂住袋子。

“老夫憑本事拿的！”

寧毓初……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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