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逸飛一路狂奔出了書院，直到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口，他頓足茫然四顧。

忽然不知天地這麼大，他該何去何從。

在紫琅，他只有柏昀三個朋友，一起吃，一起玩，一起鬧。

原以為他們會永遠這麼下去。

可是現實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

一陣涼風吹拂著他額頭碎，淡淡的桃花香縈繞在鼻尖，他才現自己來到了通五河竹橋旁。

前些日子一起建橋的過程，還歷歷在目。

不想，已物是人非。

他折了段柳枝，雙腳穿過竹欄間隙，坐在橋面上，失魂落魄地晃著柳枝。

竹橋傳來緩慢的腳步聲，他以為是柏昀他們追過來了，壓下有些雀躍的嘴角，頭也不抬冷聲道“走開，我不想見到你們！”

腳步聲一頓，復又朝他走來。

元逸飛皺眉抬頭，就看到一張蒼老的臉龐，他驚訝又失落“是你。”

趙老村長撫著鬍鬚笑眯眯道“少年人，跟人吵架了？”

元逸飛此時滿腹委屈和心酸，被老人家慈愛帶笑地問話，突然眼底一澀，他慌張撇開視線，盯著水面看，口是心非道“沒有，我、我就是無聊來逛逛。”

趙老村長沒有拆穿他拙劣的演技，笑著提起了新話題道“前些日子你們幫大家建了這座新橋，比原先的寬敞結實，村民們都很感激你們，一直都想找機會感謝你們。”

元逸飛垂頭，悶聲悶氣道“弄壞了你們的橋，本該賠座新的給你們。”

趙老村長笑言“其實舊橋已經建了很多年了，橋根不穩，有了鬆動的跡象，沒有你們，早晚有一日也會塌，無論如何，你們給附近幾個村子幫了大忙。”

話音剛落，有個老嫗提著籃子路過，認出了趙老村長，打招呼完後，得知元逸飛就是當時建橋少年之一，她掀開籃子上的蓋布，抓了把桑葚，塞進元逸飛的手裡。

老嫗拍了拍他手背“年輕人，多虧了你們，造福了我們鄉里，一點點心意，不要嫌棄。”

老嫗太熱情，元逸飛壓根就反應不及，人已提著籃子透過竹橋走遠了。

元逸飛低頭看著滿手的果子，有些不知所措。

趙老村長出善意笑聲，同他閒聊了起來。

“你好像不是江南人氏？”

“我是從帝京來這裡讀書的。”

元逸飛摘了一顆扔進嘴裡，甘甜汁飽，忍不住又摘了幾顆吃起來。

“那你爹孃是做什麼的？”

“我爹是當官的。”

趙老村長點頭“那一定是個好官。”

元逸飛想起他爹在帝京的所作所為，低頭嘲諷地勾了勾唇角“村長為何這麼說？”

趙老村長笑答“因為他培養出了一個知錯就改，聰明伶俐又動手能力強的兒子。”

桑葚在他指腹爆漿，紫紅色汁水順著指尖流淌下來，他渾然不覺。

“村長，您不用安慰我，我就是個混吃等死的廢物而已。”

趙老村長見過太多像他這樣的孩子，小小年紀，成日故作深沉地否定他們還未去開的人生。

趙老村長用那充滿閱歷的嗓音含笑開口“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為何要這麼早給自己下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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