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毓初皺眉看著身後人，“你跟著爺做什麼？”

宗銳揉揉腦袋，吞吞吐吐道“怕寧爺你想不開。”

寧毓初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哈哈笑了兩聲，扯唇道“有什麼想不開的，不就是一個秋試，爺還不放在眼裡。”

宗銳一聽，眼底擔憂更濃了。

“那寧爺要不要先進來，不要在外面淋雨了，秋雨寒涼，容易著涼。”

雨水順著寧毓初的臉頰滑下，墨色絲黏在他冷白的眉骨上，瞳眸不喜不悲，比天邊的烏雲還要黑濃。

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你，只覺得一股寒意要從腳底直升到腦門。

宗銳從未見過這樣的寧毓初。

他有些懼怕地想要借用木門擋住自己的身軀，可逸飛交代過，要他好好看著寧爺，萬一寧爺想不開，去跳樓，跳河，那就糟糕了。

寧毓初嘁了聲，轉頭繼續望著黑沉沉的天。

雨越大越好，越冷越好。

這樣就能讓他更加清醒。

讓他認清自己的自負，自己的無能，還有——

這世上不是所有努力，都能有回報的。

雨瓢潑傾盆，彷彿要將這孤傲的身影給淹沒在天地間。

宗銳想去給他打傘，可方才他那句別靠近爺讓爺靜靜的話，又讓自己卻步了。

如果唐爺在就好了……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底傳上來。

宗銳剛瞥頭，就看到道熟悉的身影，不由愣住，下一刻他驚喜得張口欲喊人，卻被對方搖頭止住，他當即捂住嘴重重點頭。

來人一身風霜，傘上的雨水垂落一地，重新展開傘，義無反顧地踏入雨簾中。

雨停了？

寧毓初眯起眼抬頭，紙傘罩在他頭頂，遮住了風雨。

而邊上，是快被狂風吹飛的小身板。

他眉心跳了跳，下意識想要跑。

但另一股情緒冒了上來。

早幹嘛去了？怎麼到現在才來？

他張了張唇，卻因為待太久凍僵了，喉嚨裡的委屈只剩氣音，冒頭被風吹散了。

“能耐了啊？在這裡要死要活的，怎麼不直接跳下去？一了百了？”

唐黎跺腳，又氣又急的斥責砸在他身上。

她找他找了半個帝京，遇到元逸飛才知道他上了飛鶴樓。

在樓下看到他仿若要隨風而去的身影，她嚇得心臟都要從胸口跳出來。

此時她胸膛鼓動還未平息，就見他看著自己好一會，突然就笑了。

她一驚，別是給打擊傻了吧？

“你笑什麼？”

寧毓初盯著她看，嘴上還掛著笑“爺還以為你失蹤了，半點訊息都沒有。”

唐黎氣鼓鼓的雙腮一癟，心虛氣弱道“家裡有事，比較忙……”

她突然拔高語調“我這不是來了嗎？害我找半天，原來躲在這裡獨自傷心。”

寧毓初眼底的光滅了，沉寂如遠山。

“你都知道了？”

唐黎抿了抿唇“秋試放榜這麼大的事，街頭巷尾都知道。”

寧毓初薄唇抖了抖，隨後垂下眸“你想笑話就笑話吧。”

唐黎頓時來氣“我為什麼要笑話你？”

寧毓初自嘲道“笑小爺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唄。”

他語氣輕鬆，卻像石頭重重落在她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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