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更加不解了“他跟我們非親非故，為什麼送我們銀子？”

周氏臉色難看了起來，支支吾吾的不肯說。

“饒水縈讓送的？”楚曦立刻明白了，怒斥道“送回去。”

“楚曦，她也是一片好心……”

楚曦氣憤的打斷她的話，“她逼死爹爹的時候，也是一片好心嗎？”

周氏真的捨不得銀子，委屈道“眼看峰兒就要上學堂了，又在長身體的時候，萬一餓著凍著了，我怎麼向老爺交代。再說了，人家說是水縈還我的銀子，又沒說是給你的。”自己好心給她買衣裳，竟還落了埋怨。

“我是他的親姐姐，只要我沒死，絕不會餓著他一分。”楚曦氣呼呼的將她推出自己的房間，“你若是捨不得那一千兩銀子，今天就抱著你那一千兩銀子滾出去。我們衛家的人，我自己養。”

“好，好，好。二孃把銀子退回去。”周氏沒敢惹盛怒中的楚曦，不服氣的走了，口中振振有詞，“衛家的一切，到最後還不是我兒子的。”

衛家的銀子雖然都被查抄的，但楚曦的玉器飾都完完整整的被送了回來。她撿了些值錢的包好，拿去當鋪。

二孃說的對，弟弟該上學堂了，自己進了東宮出來便不容易了，總要先為他找好學堂。那些買時昂貴的飾，當的時候卻是無比廉價。楚曦從當鋪出來，只得了一百多兩銀子。

這些夠他上兩年學堂的，可是以後呢？衛府的下人都被遣散了，只剩下跟了爹爹二十年的管家。人員上倒沒有什麼開支，可是吃穿用度呢？三個人一個月至少二十兩銀子，還有許多想不到用銀子的地方。

楚曦漸漸想到了太子，他會封自己什麼呢？東宮採選，為了太子妃的地位，向來是不設側妃的，便是有，也是後來封的。再來便是良娣了，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向來冊封的都是三品以上官員的女兒。後面還有良媛、承徽、昭訓、奉儀。

良媛正四品，每月八十兩銀子；承徽正五品，每月三十兩銀子；昭訓正七品，每月二十兩銀子；奉儀正九品，每月只有八兩銀子。

昭訓每月二十兩銀子，勉強夠用了。若是能封良媛，每月有八十兩的銀子，就可以讓弟弟上一個好些的學堂。

照理說，自己畢竟是官宦之女，最少也能封一個正七品的昭訓。可他如今那麼厭惡自己，若是隻封一個奉儀怎麼辦，每月只有八兩銀子，連吃穿都不夠。

楚曦站在當鋪門口，手中攥著剛剛當的一百多兩銀子，眼睛澀澀的。銀子不夠再想其他辦法吧，自己已經厚顏無恥的求他收了自己，難道還要不知羞恥的求他封自己一個高位。

原來從天堂到地獄，也不過只是一瞬之間。這一刻，楚曦終於體會到父親的不易，她將銀票，碎銀子放入懷中，去給二孃和弟弟買些好吃的，還有上學堂用的筆墨紙硯。

當她買好東西，抄小巷的近路回府時，眼前突然一黑，失去了知覺。

她是被水嗆醒的。醒來時，身處在茫茫的水面上，四肢漸漸下沉。她慌亂的掙扎，喊救命。只喊了一遍，河水淹沒了腦袋。

彼時，赫連役正在西山頂上教水縈輕功。兩人飛到半山腰，瞧見水裡掙扎的一個人影。他飛身過去，抓住露在水面上的一隻手，將人帶回了河邊。

河邊躲著的兩名粗獷的漢子，看到人被救了上來，轉身逃跑。水縈急忙追了過去，用她最熟悉的那一招將兩人制服，帶了回去。

楚曦扶著樹幹，急促的咳嗽起來。等到平復下來，轉身向救自己的恩人道謝。

“永樂侯！”她看清了救自己的人面容，臉色尷尬無比，匆匆行了一禮，“多謝永樂侯救命之恩，來日定當相報。”

說罷，轉身離去。

正好撞見押著兩人回來的水縈。水縈沒想到落水的人竟然是楚曦，兩人四目相對，久久不語。

撲通兩聲，水縈移開目光，將兩人踹倒在地，問“誰派你們來的？”

兩人跪在地上，哀痛道“有一個小姑娘，給了我們二百兩銀子，讓我們將她扔到河裡，是誰我們不知道，她蒙著面我們也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銀子呢？”赫連役問。既是給銀子幹活，事成之前不會付清。

一人從懷中掏出來五十兩銀子，“剩下的一百五十兩事成之後給我們。”

“接頭的時間、地點？”赫連役再問。

兩人說完之後，赫連役道“若想活命，拿著銀子離開京城。”

“多謝大爺！”兩人拿起銀子，一溜煙竄跑了。

真兇是誰，三人心中都有了清晰的猜測。赫連役問楚曦，“你可要去？”

楚曦想到太子和姜玉顏在宮門處情意綿綿的樣子，默默搖了頭。若是他知道了，她不知道他會斥責她，還是會為了她不讓自己進東宮，她賭不起。

“還請永樂侯不要洩露此事！”楚曦見赫連役答應了，匆匆行禮離去。

“楚曦，還是告訴太子吧，你今日躲過一劫，那來日呢？”一直沒有同她說話的水縈，終是擋住了她。

“告訴太子什麼？”楚曦冷笑，“告訴他我爹爹不是衛廉，我根本就沒有資格入東宮採選，這一切都該是你的。你若是想進宮當娘娘，可以去告訴他！”

如今她渾身溼漉漉的站在水縈面前，覺得自己難堪極了，只得在言語上維護自己殘存的一絲驕傲。

水縈急道“太子喜歡的是你，跟我有何關係。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她今日會害你，來日也不會放過你的。我只是想勸你……”

“勸我？”楚曦打斷了水縈的話，反問道“我勸你的時候，我爹爹求你的時候，你可曾聽了？”

水縈被她問住了，世上之事，誰又能勸得了誰。

“我的生死，與你無關。”楚曦冷漠的留下一句話，疾步離開。

“赫連役，你說她會有危險嗎？”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遇到難解的問題，水縈總是習慣性的問赫連役。

“你放心，我會提醒太子的。”

赫連役去找了太子，沒有說楚曦遇害之事，只是道“那兩名御林軍還是跟著衛小姐吧。”

酆承鄴當時正在東宮，看宮人裝扮大婚時的新房，疑惑的看向赫連役，“施文不是死了嗎？”

“還是跟著吧！”赫連役沒有解釋，重複了一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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