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役徵召的十萬新兵,招齊後,全部安置在了西陵與郢朝的交接之地,化整為零,隱藏了起來。原本的十萬兵馬,不知去往了何處。
縱然他是秘密安置的,酆承鄴依然得到了訊息。
勤政殿內,午休醒來的皇上,第一件事,問的便是“瑞王什麼時候來到”。
李總管道“西陵那邊回信,瑞王殿下已經離開了西陵城,想必很快就到了!”
“快到了嗎?”他心中很想要見到赫連役,可聽到這句話,又有些膽怯了起來,“你說,他到底是不是朕的兒子?”
若不是,倒也沒什麼;若是,自己該如何面對他。那原本蓋棺定論的結果,隨著赫連役的復活,再一次擾亂了皇上的心緒。
恰在這時,太子殿下求見的聲音響起。
皇上頹然的起身,坐了出去。
酆承鄴進去,將赫連役在兩地邊境秘密增兵的訊息一一詳細的稟告給皇上。
皇上聽著他的訊息,面上無波無瀾,只是偶爾會出一聲嘆息。
太子說完,皇上愣了許久,沒有說怎麼辦,淡淡道“鄴兒,陪父皇喝杯酒吧。”
“父皇,你身體還沒好,不宜飲酒。”自從酆承鄴回來,皇上便病了。
“少喝兩杯,無礙。”皇上起身坐到了榻上。酆承鄴跟了過去。
“你皇祖母說,赫連役不是朕的兒子,朕手中也有他的親筆書信為證。”
這件事,皇上並沒有對他提起過,楚曦也沒有對他說。
酆承鄴聽後,微微有些詫異,但也只是一瞬間便笑了,“想必他心中還對父皇有恨意,因此不願意認父皇。”
對於赫連役是皇上的兒子,他沒有一絲懷疑。
“看來,你比朕更瞭解他。”皇上笑著將赫連役的書信遞給了酆承鄴。
酆承鄴看後,明白了為什麼自己回來後,父皇對自己好了許多。
皇上感嘆一聲,“他設計離間我們的父子之情,不,不是設計,是考驗。你過關了,可朕卻沒過關。朕如二十年前一樣,又做錯了。”
“此事不全怪父皇,是兒臣失了分寸。”失了君臣的分寸。酆承鄴喝了一杯酒,不願再說這些往事,看向了皇上,“兒子想問您一件事。”
皇上點了點頭。
酆承鄴問出了一直壓在心底的疑惑“父皇,你心中最愛的究竟是母后,還是阿役的母親?”
“朕……不知道!”皇上搖了搖頭,思緒飛回了二十年前。
“十五歲那年,朕就遇見了你的母親,她是那樣的溫婉嫻靜,如一縷春風,讓朕心生溫暖。朕以為此生只會愛她一日,等到她十五及笄,便迫不及待的娶她為妻。”
“可是,朕卻在西陵遇見了她,她就像一隻紅狐,靈動狡黠,讓朕不由的想要靠近,想要探尋,最後泥足深陷。”
說到這裡皇上彷彿有些不好意思,聲音低了下來,“她要朕跟她走,朕當時真的真心應承了她。可是回來見到你的母親,卻又捨不得了。朕真的不知道,究竟愛誰多一些。”
只知道,無論是誰,他都辜負了。辜負了她的一往情深,辜負了她的一見鍾情。
皇上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酆承鄴給他倒了一杯茶,勸道“父皇,往事已矣,莫太過掛懷了。”
“是啊,無論朕怎麼彌補役兒,都抵消不了對心兒的虧欠。”
酆承鄴搖頭,“父皇!他是他,他母親是他母親,您不該將對他母親的虧欠,回報在他身上。”
皇上不解的看向酆承鄴。
酆承鄴繼續道“父皇,他是您的兒子,不是另一個女人的孩子。”他缺的是親生父親的愛,他也不是彌補愧疚的禮物。
皇上恍然大悟,他給了他機會的,可他只在他身上,看到了他的母親。沒想到,二十年前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男人,二十年後他依然沒能成為一名合格的父親。
“父皇,如今,你想怎麼做?”面對赫連役有可能的叛亂,想怎麼做?說到這裡,酆承鄴不得不讓皇上做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