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杭淺終於抱著一大堆東西搖搖晃晃地趕了過來，柳毅本還有些好奇她到底要幹嘛，結果一看，差點昏厥，心中想著，還不如剛才就該偷偷逃走算了。

“我不要。”柳毅把右臂抽回。

“你過來！”杭淺又扯了回來。

“丟人。”又抽了回去。

“這裡沒別人！”再扯回來。

“他們。”柳毅瞥了一眼杭府門口站著的侍衛，此時正以一副八卦的眼神看著他們，直到杭淺瞪了他們一眼，方才乖乖目視前方地站直。

“好了，現在沒人看了，把手給我！”

“……”

柳毅就這樣，坐在杭府門前的臺階上，任杭淺給他的衣袖拼命搓洗，在他們中間還擺著一個盆，裡面的清水漸漸轉為汙濁。

時不時走過三三兩兩的人都忍不住想議論兩句，結果都被杭淺給瞪走了。

柳毅的心裡是抗拒的，但是無論如何，也拗不過她。

“你要實在覺得丟臉的話……”杭淺臉一紅，“也可以去我閨房……”

“休想。”話還沒說完，柳毅就打斷了她的念想。

“那你……可能要再熬一會了。”

話音剛落，那便將手下的盆往旁邊一推，起身跑到他的另一側坐了下來。

“你又要幹嘛？”柳毅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一下，試圖離她遠點。

她又從另一個小盒子裡拿出一瓶膏藥“這是我爹之前給我帶來的，專門用來塗燙傷的傷口，本來是放在我房裡以備不時之需，但我也確實用不著，現在給你用吧。”

“不要。”柳毅又想抽回手，“我有藥。”

“我這個更好！”她又拉回他的手，“你就別再拒絕我啦。”

柳毅深知拒絕了也無用，乾脆妥協，任她給自己塗抹傷口。他從不是容易妥協之人，只是始終沒想到，面對一個太過鬧騰的人時，自己的倔強竟毫無作用。

他撐著頭，看著垂的杭淺細心地為他掀開衣袖，她的動作異常輕柔，與往日那橫衝直撞的性子完全不符。

正逢午時，豔陽高照，她額頭的汗珠順著她剝皮雞蛋般的柔滑臉頰流下，她的睫毛很纖長，時而眨了兩下，如細密的羽毛輕撫眼瞼。

她確實，生了一副美麗的皮相，並不是溫婉之美，而是那種孩子氣的可愛俏麗。不似嬌豔欲滴的玫瑰，更似含苞待放的山茶花。

“已經好了……”杭淺抬起頭，正好對上他那雙黑琉璃般深邃的眸子，瞬間錯愕了。

柳毅剛剛，是一直在看著自己嗎？

“多謝。”柳毅不自然地別過頭，避開他的目光。

“那個……柳毅，我跟你說個事吧。”杭淺正色道，“我再也不會跟耿思言過不去了，我也不會死纏著你不放了，我知道我可能不夠好，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怪你。”她眼神黯淡下來，“但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就好好地和我相處，除非你有一天也開始喜歡我了，不然我就絕不提想和你在一起的事，你就當我……當我是個普通的朋友，好不好？”

柳毅的思緒恍然有些飄散，耿思言的隻言片語莫名浮現。

“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可以看見你也擁有自己的幸福。”

心中泛起一陣酸澀。

若能回到過去，他寧願，永遠都不要讓她知道自己的愛慕之心。這麼多年來的默默守護，彷彿已成了生命裡無可缺乏的部分，若要捨棄，他完全不知從何做起。

“好。”

柳毅的這一聲回答，卻讓杭淺有些猝不及防“你……你怎麼這次不拒絕了？”

好像已經習慣他什麼事都拒絕自己了。

“柳某要回去了，杭姑娘也請回吧，多謝今日照料。”柳毅拖著半截還在滴水的袖子準備離開。

“等一下！”杭淺喚住他，“你不是應該送我一下嗎？！”

柳毅瞥了一眼她身後的府門“你不是本來就在家門口？”

“……”杭淺差點一口氣噎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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