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宗玄努力穩住自己的步伐,蹌踉著向前幾步。
他通紅的雙眼瞪著耿睿璟,兇狠,亦狼狽“不愧是蜀山派掌門,陣仗可真是大啊。”
耿睿璟此刻冷靜得很,嘴角不禁揚起了譏諷的笑“杭大人可還記得你當年是如何殘害我兄長的?”他頓了頓,笑容中的寒意更深了,“啊,耿某年歲已高,記憶不如從前了,都忘了,你已落魄於此,還怎能配得上‘杭大人’這一稱呼?”
杭宗玄忍著怒氣,挑眉道“我落魄於此,你耿睿璟可滿意了?”
“不滿意。”耿睿璟下了馬,走向他,“我要你償命。”
杭初和杭墨的劍同時攔在他面前,耿睿璟步伐隨之一頓。
周圍那十幾位杭宗玄的高手侍衛紛紛有了動靜。
“誰敢過來?”耿睿璟揚言道,“誰再動一下,信不信我不用走過去,也能殺了他?”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壓制性的威懾力令人不寒而慄。
杭宗玄隱約慌了神“都別動!”
“耿掌門。”杭墨神色充滿歉意,“我知道他做了什麼,可是……”杭墨看向杭宗玄,眼神又愛又恨,“我們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爹被殺,卻還熟視無睹。”
杭初試圖求情“耿掌門可否手下留情?”
“思言的爹孃,柳毅的妹妹,還有更多我們不為人知的性命,都是他毀了的。”耿睿璟與他們說話的語氣明顯軟了幾分,“而柳毅的爹,因為痛失愛女,為此瘋癲了多年。”耿睿璟握劍的手不禁緊了起來,“你要我原諒他,那麼那些死去的亡魂呢?他們的冤屈又該找誰?那些被他害得失去家人的無辜之人,就活該如此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杭初沒了底氣,他抬眸看了一眼杭墨,只見他也是滿臉愁容。
兩人皆無聲。
“所以。”耿睿璟繼續道,“我不會讓你們為難。”
說時遲,那時快,杭宗玄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黑色身影。
毫無腳步聲,甚至,沒有一絲風聲。
杭宗玄頸間一涼,一把劍已經橫在他面前。
柳毅當即沉聲道“別動,否則,刀劍無眼。”
周圍的侍衛瞬間躁動不安,其中最近的一個已經吼道“你別亂來!”
柳毅微微抬眸,狹長的雙眼掃過眾人,他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劍依舊架在杭宗玄的脖子上,他另一隻手拉著杭宗玄,與自己共退兩步。
其餘人隨之進了兩步。
“柳毅。”杭墨對他搖頭,眼底充滿了矛盾,“不要。”
柳毅拉著他再退後兩步,他與耿睿璟迅地對視一眼,耿睿璟微微頷,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已從杭墨和杭初之間消失,再下一瞬,耿思言與他一同消失在了人群中。
“哈哈哈哈哈……”杭宗玄反常地笑了起來,“讓那個賤人跑!”
柳毅低沉的聲音中夾雜著幾份肅殺氣“你再敢罵一聲試試。”
“反正我已無處可逃,我還有什麼可怕的?”
“知道就好。”
沒人來得及反應,只見血流飛濺,柳毅握劍的手向外迅致力,杭宗玄隨之倒下。
“爹!”
杭初和杭墨丟下劍,一個健步衝到他面前,將他扶起。
柳毅轉過身,與他們背立而站。
杭宗玄用盡最後一口氣,握緊杭墨的手,他咬著牙,隱忍著身上的錐心之痛“楊依和初兒的妻兒都安置在……西街的小鎮客棧裡……記得……”
記得照顧好她們。
最後一句,他沒說出口。
他雙手垂下,空洞的瞳孔死死地瞪著,只是鼻腔間逐漸微弱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止了。
“爹……”杭初閉上眼,流下了淚,“對不起。”
沒能保護好你,也不知,保護你究竟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