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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後手(上)

‘京畿千里,維民所止’,‘芒’立朝二百餘年九州各城所積頗厚,日漸繁華,下百姓日多,商賈日盛,京城為子龍城,士商民眾皆喜簇居於此,彌久益多,故而使得京城寸土寸金,雖幾經擴建仍不及人口加增。‘經國府’地處京城東城一帶,在鬧中取靜,周邊既無集市嘈雜又不乏食用之物,府前府後各街各道樓店林立,整齊劃一,街道上既無擺攤叫賣,又無驅車橫行,縱有幾個挑腳伕亦不敢大聲喧譁。樓店之後是百姓居所,一牆一院,一磚一瓦莫不中規合矩,無有胡改亂建,私自漆塗顏色者。那一家家一戶戶的院子並排而立,中有衚衕巷,將京城切成縱橫數百道的大棋盤相似,臨空下望,整個京城如一盤大棋,棋盤上星羅滿布,皇城居於中央,如一顆大子,牽住那星星點點,萬千百姓的家,那萬千百姓的家星星點點,又層層拱衛著皇宮。若逢清雨下潤,京城景明透亮,如一副五彩畫卷;若大雨傾盆,霧濛濛之中更是別有詩意。雨後,街邊處處是涓涓溪流,順著明渠暗道排到城外的河水之鄭

京城似乎很好,唯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憑萬里狂沙’,京城往北是‘門山’設有關卡,自京城到此處都疆厄州’,有阻隔之意,這阻隔便是指的‘門山’和‘門關’,‘厄州’又有險要,危厄之意,便是指京城只有此一險可守,一旦失守危厄就要降臨。過了‘門關’東北方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山脈,西北向是萬里的戈壁、沙漠,一旦起了北風沙塵席捲而來,遮蔽日,京城裡一年四季中倒有三季在刮北風,皇帝於是多數時間也在喝西北風,尤其在冬,寒風刺骨。近年來,北方一帶雨雪越來越少,風沙越來越猖狂,冬一年比一年來的早,一年更比一年冷,皇宮中經常有裹著被子捂著爐子的場景,嬪妃們一到冬更是穿的五大三粗,毫無美感可言。在北方生活的平常百姓則更有百姓的苦,下雨下的少,莊稼長不高,入冬又入得早,於是常常有莊稼還未到成熟的時候便一場霜降打個半死,收成少了,冬的炭火就捨不得多買。商家亦有商家的苦,農戶收成少了,市面上吃喝的東西就貴了,二十年前一兩銀子買兩石三鬥米,那時候地裡收成好稅收低朝廷手裡有錢皇帝被可能是被言官吵的頭疼,事幹脆不理,後來連哪個地方缺了知縣知府也沒有人替補上任,許多地方官都沒有自然沒人交稅,路引更是不需要,本來朝廷規定商人是沒有權利穿綢緞的,百姓蓋房也不得過三間,在那段時間民間想穿什麼就穿什麼,只要不穿龍袍根本沒人理,甚至穿了龍袍也沒人管,房子你想蓋多大蓋多大,要是有錢再蓋個皇宮出來也沒人搭理,總之只要別叫皇宮就行,只要不造反就沒人找麻煩。那時候農戶家有盈餘,商戶更是肥的流油,就連酒樓客店的店二都敢附庸風雅偶爾逛個青樓,那時候糧食很便宜各種吃的,穿的,用的,玩的五顏六色琳琅滿目,奇技淫巧可謂至極,朝廷實在看不過眼,走形式下個‘禁奢令’之後該幹嘛還幹嘛。到十年前一兩銀子能買兩石米,人們生活依然不錯,只是大家現收成似乎一年不如一年,後來朝廷邊患嚴重加徵了邊稅糧食就更貴了一兩銀子只能買一石八斗,再後來一兩銀子能買一石六鬥,去年開始,米賣到一兩銀子一旦三鬥,今年索性賣到一兩銀子一旦米,米緊了,其餘貨品就難賣了,很多商賈掙的錢再減去來回打點所用,到手的銀子有時候還補不了米價增長的虧空。而朝廷的稅收近十年來雖然加徵反而每百兩之中減少了十三四兩,而轄內的百姓卻增加了兩千萬之多。這些事百姓不知道,武林中那些打打殺殺的俠客們不知道,強盜們更懶得知道,任職的官員更顧不上知道,就連當今皇上也不知道。只是在那表面繁華的九州諸城和下一等一的京城中慢慢地,慢慢地升起了一股子氣息,這股氣息漸漸擴散了開來,人們嗅到了卻不自知,它就叫暮氣,抹殺了生氣和朝氣的暮氣。這一切有一個人看在眼裡,於是他行動了,不惜代價行動了,他幾十年前就行動過當時無人理會,現在他不敢再拖下去。鬱棲柏也看在眼裡,他也行動了,截然不同的人,截然不同的手段,截然不同的立場,卻是一樣的心思。

今日,由於李師爺的封禁,使得商戶閉門謝客,街上行人稀少,鬱棲柏和沈南武並排走在清冷的街上,鬱棲柏心中思緒萬千,原本他只是一個捕快,喝酒,吃肉,捉賊,有些聰明也都放在如何抓捕犯人上,後來他的岳父教了他很多東西,他漸漸知道了百姓的苦,朝廷的難,以及那些貪官蠹蟲的可恨。鬱棲柏是一個有俠義心腸的人,總想著有一匡扶社稷,恰巧姜遠瓴也是個有抱負的人,於是姜遠瓴便將女兒嫁給了他,更將本事傳給了他,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做出有利於社稷有利於百姓的大功業來,他真的那麼去做了,也就快成功了。

鬱沈二人不緊不慢地走著,沈南武往日比街頭更冷清的臉上有了一絲絲掩飾不住的笑容——事情還算順利,從李師爺的口中他聽出了自己有望取代姓鄭的當上千戶。他要一點一點強大起來,一點一點往上爬,再高一點,再強一點,終有一日他會自己把握自己的命運,就算老想要干涉也不校不過這一切還要慢慢等待,等待,再等待,他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反正不是今,所以他今還可以去辦一件事,一件比較輕鬆的事——喝酒。過了下一個路口就有正常做買賣的商家了,喝上一口酒,點一桌好菜與自己的兄弟好好放鬆放鬆,慶祝慶祝。

“南武兄。”

“嗯?”

“二十五年前的事你還記得麼?”

“你掉到河裡那次?”

“你還記得?”

“差點淹死怎麼忘得了?”

“如果今……”

“你要幹什麼?”沈南武打斷了鬱棲柏,謹慎的看著他問道。

“不幹什麼,隨便問問。”鬱棲柏笑道。

“你最好不要亂來!別忘簾初我幫你引薦時你答應的事。”許是覺得過於疾言厲色了些,沈南武頓了頓,神色稍微轉緩道“這件事之後我最少也能升為百戶,憑你的功勞想加入‘金衣衛’或是在軍營謀個一官半職並非難事,等到了軍中,想做什麼就看你的本事了。”

鬱棲柏一笑道“那是後話了,先去喝兩杯如何?”

“好。”

二人著話已過了路口,再前行二三百步路左右有一間酒樓一間茶樓正正相對,那茶樓甚為古樸雅緻,四行題詩,上寫“慣看群山懶登峰,清友詩書夜挑燈。濁酒如何藏高士?閒指山河在其鄭”,二人看了一眼,走到酒樓近前,那酒樓的兩扇門側也題著一詩——‘壯士何須醉桃花?杯杓酌不還家。自古英雄多豪氣,誰言此物不如茶?’,門頭匾上寫著‘勸君樓’三個字,這家酒館並不算大,卻已傳了三百多年,其間地址多有更變,但釀酒之法從未遺失,其酒甘醇不下於‘沁龍樓’的龍涎香酒,故而在江湖上‘勸君樓’這三個字非常有名。‘勸君樓’之所以出名是因為這裡所有的酒最少都是十年以上的陳釀,據第一任掌櫃在開酒館的頭十年將所有的積蓄和收益都釀了酒封藏起來,於是每年都會有很多剩餘的酒沒賣掉,等到第十年的時候便將第一年釀製剩餘的酒拿出來賣,第十一年再賣第二年釀製的酒,如此做法一直延續至今。後來‘勸君樓’的酒供不應求,但其只提高了售價,卻從不摻假。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的酒樓以新酒兌陳釀售賣,成本低廉,售價不高,口感上很多人也未必喝的出來,這一來生意竟壓過了‘勸君樓’,很快這個方法被絕大多數商家效法,一時間家家以正宗陳釀絕不摻假為號,四處宣揚,而這些酒家絕大多數還不及他們酒的年歲長,竟也有不少人相信。等人們現上當決心再也不去的時候,這些酒家早已賺的盆滿缽滿,繼而搖身一變,換個招牌地址繼續。如此一來,‘勸君樓’扛不住了,既不能效法別人砸了自己幾百年的招牌,拼價格又拼不過別的商家,降價少了不管用,降價多了賠錢不,別的酒樓還會暗中購買,買回去繼續勾兌售賣,越使得他們難做。加上近些年糧食價格上漲,釀酒成本增加,錢又越來越難賺,‘勸君樓’的生意一落千丈,如今唯有嘴刁又手頭寬裕的闊客才願意光顧。恰巧沈南武和鬱棲柏就是既嘴刁又闊氣的客人,於是打從鬱棲柏調任京師以來這兩人是這裡的常客,今一得空兩人便又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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