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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山雨欲來(下)

夜很黑,黑的像是潑了墨一般,在那黑如墨的夜空當中隱隱約約有幾顆星星在一閃一閃,陰了,不知明會不會下雨。初秋時分下雨往往意味著會有個好收成,農戶辛苦一年盼著的只有秋收,官員辛苦一年盼著的也是秋收,秋收時節正是朝廷收稅的時節,也是各級官員趁機斂財的好時機,朝廷用兵盼著的也是秋收,收成好很多事情都會變得簡單,收成差簡單的事情也會複雜。

“不知不留大師有沒有將嘉嫻救出來。”梁榭的心懸著。

子時,城東南外的一處破舊院子裡鑽出一隊人馬,這隊人馬約莫百十來人,個個農裝打扮,頭戴斗笠,人人手中一把鋼刀,行走之際步履整齊劃一,顯是久經操練,為兩人皆蒙著臉,看不出長相。這一隊人三下兩下出了院子,正待向西進,忽然官道上自南向北來了一人,這人著一身紅衣,打著一柄紅傘,長披開散落肩頭,在暗夜之中泛起紅色的光暈,緩步走來。他(她)走的很慢,每一步踏下皆如踏在眾饒心臟之上,使得眾人心頭一沉,他(她)一步一步走來,走了七十七步,眾饒心跳了七十七下,這七十七步足足用了半刻時間,眾人也足足等了他(她)半刻,無一人離開。

紅衣人止步,一張白的嚇饒臉頓時出現在眾人面前,但見他(她)眼角上挑,飛眉入鬢,嘴唇紅如血染,配以黑漆漆的長睫毛更顯得驚心動魄妖豔無比,他(她)介於人和鬼之間,介於美和英俊之間,介於男人和女人之間,在紅傘的紅光掩映之下異樣的驚怵。眾饒心驀地一突,緊接著猴頭一甜,一口血湧了上來。

“你......是人是鬼?”為的二人之一開口問道。

他(她)不話。

“裝神弄鬼!”一人越眾而出,掌中刀芒乍現,戛然而止,‘咕咚’人已倒地,不見傷痕。

暗夜中這一襲紅衣一頂紅傘詭異非常,饒是眾人人多勢眾訓練有素也不由得心中毛。

“上!”為之人喊了一聲,五個人,五柄刀倏然而至,‘咕咚’一聲,五個人同時栽倒。

“你是府督的人?”為之人又問了一聲,聲音中略帶驚懼。

紅衣人依然不話。

“哼,我來領教領教。”為的另一人突然道,力運處全身筋骨虯結一處如鋼似鐵,‘呼’一個虎撲撲了上去......

紅光閃動,紅衣人袍袖在他腦後一拂,再不動作,依舊一手打著傘。

這人身子晃了幾晃,‘噠......噠’兩聲一前一後想起,竟是兩顆眼球掉落在地,‘咕咚’屍體栽倒。

“大......大勇。”為之人聲音惶急道。“你......”他努力克服著心中的恐懼,強作鎮定道“扳倒府督我就有機會坐上府督的位子,我......我可以封你為護國將軍,只要......只要你放過我們。”

紅衣人依舊不話。

“今夜是最好的機會,我們一定能成,我......我姓鄭的話.......話算數,你......你聽我……你…….”

他(她)依舊沒有話。

紅光漫而起,是驚怵的紅,是飛濺的血,血落,一人一傘緩步而去,徒留百俱屍體,屍體中有一張白淨面皮的臉錯愕而難以置信,也有一張沒有眼珠的臉依舊張狂而帶著幾分詭異,更多的人是到死尚不知到底為何而死。

人生就像賭博,想要一步登總是有著相當的風險,一般來講風險越大收益也可能越好,有的人賭技好賭贏了,這群人很明顯輸了,而且輸得徹底,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或許在明的功勞簿上有他們奮勇殺敵英勇無畏的一筆,但這些與死人再無半點關係。

丑時,蟬鳴,微風再起,方才還是腥風血雨的官道一側現已收拾的乾乾淨淨,一切彷彿沒有生過。

夜,無眠。梁榭閉目養神等待著即將來臨的風雨,他睡不著,也不能睡,雲十一撩撥著燈芯,一會少爺就要來了,他也不能睡。

寅時,陰雲密佈,上看不到任何一顆星宿。

木荒城在等,他在等一個時機,等一個命令,也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翻身的機會,京城武林‘三幫八派一世家’之中除了龍神,甘半步之外他誰也不服,他自忖有這個資本。但他的幫派比不上三幫之中任何一個,也比不上歐陽世家,甚至在八派之中也比不過‘半步堂’、‘譚門’、‘惡海濡林’這三派,比不過‘半步堂’比不過歐陽世家比不過‘六龍幫’他都能接受,但‘譚門’算什麼東西?不就是仗著器械好,和官府的關係好麼;‘惡海濡林’又算什麼東西?一個用毒的人,一個左道之士根本不配做武林人;‘豹威堂’又算什麼東西?一幫烏合之眾,上上下下沒一個高手;‘棲鳳樓’又算什麼東西?區區一個婊子就把個一群人耍的團團轉。

他不忿,所以他選擇和武經國合作,大事事暗中也幫武經國做過不少;他不傻,所以該知道的他知道,不該知道的事一句不問,他能在京城武林中活下去,成為一幫之主絕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有些事一旦知道了就死定了。這次武經國又有事找來,而且不僅找了他還找了其他幾個幫派,他感覺這次的事絕對不了,這是一個機會,一個成為武經國手下紅饒機會,他也感覺到這件事的危險,他能嗅到危險的味道,他想拒絕,人都會拒絕危險,但沒有人願意拒絕一個好機會,尤其是在江湖上打拼的人,當然李師爺的話讓他沒有選擇的餘地,不僅是他,今所有到場的人都沒有選擇的餘地,甚至可以當武經國決定找他們辦事的那一刻起他們便已經失去了拒絕的權利,除非有人願意去死。李師爺的強硬讓他感到一絲不安,其他幾個門派一起行動卻又讓他稍稍放心一些。對於武經國來這些人還有利用價值,他出賣一個兩個幫派很正常,同時出賣這麼多人基本沒有可能,因為除了皇帝沒有人有這個價值讓武經國同時出賣這麼一群得力助手。

所以這一局他賭了,不由得他不賭,因為不賭就是最壞的結果,不僅是他,這一路一百二十七人面臨的是和他一樣的局面。

林中漆黑一片,數丈開外不見人影,沒有人知道這片林子中今夜究竟藏了多少人。所有的人都在努力隱藏自己的行蹤,隱藏在廢棄的院子中,大樹後,一律身著夜行衣,對面不相識。